四十九，老知青结婚浪潮和苦涩中寻欢（之一）

四十九，老知青结婚浪潮和苦涩中寻欢

        大圹圩农场文革开始一年后，自从领导干部和中层干部们受到冲击，党委以及各队党支部都相继瘫痪，在一九六七年的后半年，实际上进入了无政府状态。

        各队的生产，绝大部分农活，都是由原负责生产的干部，安排雇佣农民工去干。这些中层干部们一面要老老实实接受群众的批斗，一面还要兢兢业业地安排生产。“破坏革命”和“破坏生产”这两顶能压死人的政治大帽子，随时随地会扣在他们头上，使他们终日提心吊胆。

        场里的工人们在“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口号下，在“脱产闹革命”的借口下，首先不需要再去干那些繁重的农活了。

        大家想革命的就革命，想赌博的就赌博，想打球的就打球，想种菜、养鸡的就种菜、养鸡。

        干部们不敢再去管理工人们不上班、不工作的事情，更谈不上管理他们的劳动纪律。

        大家都彻底自由了。

        队里若有临时的紧急农活，都由群众专政队的队员们，押着那些被关押在鬼棚里的“阶级敌人”去干。

        平时，专政队员就押着这些牛鬼蛇神们，到蔬菜队给食堂种菜。

        工人们除了钱不够花，一切都悠悠哉不亦乐乎。

        只一条不如意，大部分男生都是单身汉。

        这是个现实问题，也是潜在的社会问题。

        本来男女比例就是男多女少，比例十分悬殊。大量已过青春期和成年的男生老知青基本都是单身。

        有事没事，大家就在一起说爱情故事，或者说黄色笑话打发时间。

        老知青某某某，英俊潇洒，年近三十尚无妻。

        他自称蓬帅。

        不知者谓其轻狂，知者暗笑——蓬帅，全称“天蓬大元帅”，乃是猪八戒。

        自称蓬帅，此乃人家自谦也。

        蓬帅因其嗓音高而纯，且爱唱黄色小调，得一雅号“骚公鸡”，真名反少为人知。

        每晚息灯之后，便是骚公鸡得意之时。

        在听厌了样板戏和革命歌曲之后，夜深无外人，大寝室里必有人向骚公鸡发出邀请：“骚公鸡，来一段吧？”

        骚公鸡会唱很多黄色小调。

        大家喜欢黄色小调的情感，远胜于喜欢语录歌和革命歌曲。

        骚公鸡虽早已技痒，仍不动声色，他会睡在床上做出无动于衷的模样。

        “老骚，来段小寡妇上坟，好吗？”

        “烦！”

        此刻他就会不满地翻个身。

        于是，便有人给他烟抽，有人为其送水。

        “好吧。”他总是勉为其难的答应。

        “小寡妇上坟不好！来段老秀才爬墙头！”

        “来段叹五更！”

        “来一段十八摸，十八摸过瘾啊！”

        众口难调，每当此时，骚公鸡便会自做主张要来段新的。

        这时，他便会用筷子把床沿一敲，用嘴巴先哼上一段过门，然后方扬声唱道：“当兵的，不是好东西，把奴家拽到了树棵里——”

        不需操心，必定有人会及时主动帮腔旁白：“姑娘，他没安好心，你别去啊！”

        骚公鸡便接唱：“我要是不愿意，老总发脾气！他二八盒子别在腰里——”

        别人就会接上旁白：“啊！孩子，那就得去呀！保命要紧啊！”

        骚公鸡便会接唱：“我要是跟他去，老总笑嘻嘻，他崭新的票子掏出了一大叠呀，我的大娘啊——”

        就有人会自动接上旁白：“那么多钱呀？好啊！那一定要去呀。”

        骚公鸡便接唱：“奴家我头朝东，老总他脚朝西，我绣花的裙子粘满了泥啊，我的大娘啊——”

        骚公鸡其实不骚，唱到这里他会嘎然而止。

        有人不甘心，还要问：“后来呢？后来怎么弄的？”

        骚公鸡会见风使舵。

        对方要是个刺头难缠货，他就说：“后来？后来怎么弄的你自己想去，我不告诉你。”

        问者也无可奈何。

        对方若是个软柿子，骚公鸡就说：“后来？后来你妈就怀孕了，怀上你了。”

        众人便大笑不止。

        我当时学拉二胡，此乃启蒙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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