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赴太湖县外调（之三）

名单中，有好几位局长是当年与岳林在一起打游击的老战友。

        组织部的用心很明显，这些老干部、老革命虽然被造反派打倒了，但他们依然党组织信任的人。

        我们凭借太湖县委组织部转开的介绍信，找到当地掌权的造反组织，在他们的安排下，约谈了当地的两位局长，记得一个是粮食局的，一个是交通局的。

        他们虽然已经被打倒或靠边站了，在家里准备随时随地接受群众的批判、斗争，但说到岳中林，他们依然敬佩而自豪。

        因为他们是岳中林的部下，忆及往事，自然也就带出了自己光荣的革命历史。

        第三天，我们又下到乡镇转了两天。采访对象是当地的区、乡长，他们基本都对岳中林持肯定态度。

        我们做下记录，请口述人过目，签字盖章。

        此行基本目的已经达到。

        我当然会注意了解一下太湖县的人对谷志瑞的看法。

        太湖县的一些干部、群众，对谷志瑞，大部分人反而持否定态度。

        究其因，是谷志瑞刚离开，他们将谷志瑞和少奇划在一条线上，是太湖县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谁也不敢、不愿意为他说话。

        四、五天的外调，我们得到了我们需要的第一手资料，即岳中林是一位革命领导干部，在历次政治运动中，他没有任何问题。

        ·

        得到了岳中林在太湖县工作历史的第一手材料，我和张教授张世常，大鬼火李群，抓紧时间悄悄又回到大圹圩农场。

        然后我分别找到赵婊子、周班副、老大、裔师傅、钱大鸟等人，将我要“解放”岳中林的目的和用意，兜底告诉他们。也将我们秘密去太湖县外调岳中林的情况与掌握的材料，向他们一一做了介绍，作了详细说明。

        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

        他们都很干脆，都说，你看着办，你想怎么办，我们都没意见，跟着你干就是。

        这份信任和情义，使我终生难忘。

        所以后来钱大鸟生活狼狈不堪，到处借钱，很多人都不理睬他，我依然数番向他援手。

        派性斗争，也很复杂。何况，由于岳中林以前在工作中注重抓“阶级斗争”，得罪了一些出身不好的底层群众，我们要提出“解放”岳中林的口号，必须要有同盟军的支持。

        我很清醒，这不是我们王台孜一个造反组织“真理战斗队”能做到的事情。但因为有了“外调材料”，就能有把握说服中间派，联络同盟军，可以团结大家一起来做这件事情。

        为不打无把握之仗，也为扩大影响，我和张教授又去五队、六队、七队、八队及场部，进行了一番摸底和游说。一队是原后家湖分场，道远，基本与总场没什么联系，我们没去。新建的三队，是“保孙派”大本营，岳中林是他们要坚决打倒对象，我们也就没去自讨无趣了。

        我们秘密与全场的一些“保岳派”造反派组织的头头，和一部分中层干部，进行了交流和交底。我们的这一计划，基上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和肯定。

        甚至有人还非常兴奋。

        党委秘书秦甫诗，是岳林的铁杆老保。他在知道我们“真理战斗队”要保岳中林后，在场部碰见我，他激动地对我说：“远东，真没想到你们‘真理战斗队’会保岳书记！你甄远东能不计前嫌，胸怀革命大局，我佩服你！”

        我淡淡一笑，说：“秦秘书，我没你说的那样革命，也没你说的那样高尚。大家都想走阳光大道，谁也不想走独木桥。我们是综合平衡，走那条路安全，我们就走那条。”

        秦甫诗哑然。

        ·

        我需要慎重考虑的是，何时提出“解放”岳中林的口号，最为合适。

        外面各地的武斗，已经蔚然成风。

        我知道，一旦宣布此事，必然会激怒“保孙派”，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真理战斗队”的这一决定，必将加速和激化大圹圩农场“保岳派”和“保孙派”两派之间的矛盾。

        我祈祷，无论如何，我们大圹圩农场的穷工人们千万不要武斗，不能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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