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夜色降临，临安城内大街小巷灯火辉煌，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每每路过酒楼客栈的临街窗户时，都会停下来向里面的客人搭讪几句，期待被客人留下。

        不过清河坊内的一窟鬼客栈却是个例外，那个地方，她们连看也不敢看的。

        而此时，一窟鬼客栈的老板孟忘忧，正坐在自家客栈二楼南边最末的小閣子内，对不请自来、且已经喋喋不休了快两刻钟的关弥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她想不通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如此话痨的。

        关弥是孟忘忧的邻居，她在隔壁开了一家酒馆“醉今朝”。

        两个人看上去年纪相仿，但关弥身形较之寻常女子有些厚实，而她的相公较之寻常男子又有些单薄，所以两个人倒也和谐。据说她家中上头有人，因此她的“醉今朝”虽然只是个脚店，却也可以自行酿酒，孟忘忧常常从她这里低价拿酒再卖给客人。

        两人做了大几年的邻居，又有生意上的往来，但关弥仍旧自觉看不懂孟忘忧。关弥是个性情中人，虽然孟忘忧常常对她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但她依然拿她当朋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孟忘忧在她的“醉今朝”里烂醉如泥，边翻白眼边流泪。

        她知道孟忘忧是有眼疾的，所以暂停下来关切了一句：“眼睛又疼了”？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关弥会把她翻白眼当成犯眼疾，不过看在关弥一直让她低价拿酒的好处上，孟忘忧每次也都欣然接受关切并且顺坡下驴，她揉了揉眼睛，故意地哼哼两声：“嗯，有些酸疼。”

        末了又问道：“你说到哪儿了”？

        每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关弥就会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来，孟忘忧虽然话不多，但是对她讲的故事却总是感兴趣的。

        她得意地咧咧嘴角，露出来两颗方方正正的门牙，上下嘴唇分开蓦然是换了一种语调，神秘兮兮地换了个话题：“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金柳儿吗？她前段时间跟她爹娘闹的很厉害，扬言要去普寿寺当尼姑，但是最后没有当成，倒是跟一只金丝雀离家出走了”

        孟忘忧哪里记得什么金柳儿，不过听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她纤长的手指不禁扣扣桌面，声音里添了三分不耐烦：“听不懂，重说”。

        关弥这人大大咧咧，只以为孟忘忧那三分不耐烦是对自己讲的这个故事的求“知”若渴，刚才的摩拳擦掌几乎变成手舞足蹈，兴奋地把她知道的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等故事讲完已经月上中天，送走关弥的孟忘忧俯身趴在二楼的栏杆向楼下大堂看去，底下熙熙攘攘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而觥筹交错间、她已看清各自真身。

        孟忘忧无声笑笑，随手扯断一根青丝。

        那青丝离了身瞬间就变成一片绯红的花瓣，朝着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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