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么温暖
我们开启了冷战。
冷战持续了我大二一整年。
我不知道这个冷战是怎么开始的，大概是谁的心里都憋了一股火。谁又都坚信自己没错，拉不下脸先开口道歉。
他说完“到了”之后，我一直没有主动给他发消息。而他竟也没有主动联系我。
我之前提到的试验甚至某种程度上成功了。看吧，我不理他，他就不理我，我不对弟弟好，他就也不会对我好了。我们的感情就是靠我倒贴维系着。
我有点害怕，但我就是铁了心不主动跟他说话，我还想等他的道歉呢。
索性他没那么没良心，都过了一个月了，他给我发了条微信：“森桃最近在干什么。”
我说：“忙社团的事。”
他说：“嗯。”
我等了会儿，他好像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我问：“你在干嘛呢？”
他说：“躺着。”
我有点怕他说身体不舒服，问道：“要睡了？”
他说：“不，就是没什么可干的。”
我：“作业写完了？”
他说：“没。最近有点不想努力。”
我说：“怎么了？”
他说：“不知道。”
我说：“我已经听你的好好学习了，你更得努力。”
他说：“哈哈，好。”
我又等了一会，他好像也没别的想说，我就说：“玩手机就坐起来，不然对眼睛不好。”
说是这么说，我自己玩手机也都是躺着玩的。所以tmd近视了。
他说：“好。”
我说：“累了就休息一会，早点睡。”
他说：“嗯，你也是。”
是吧，季茸发微信永远就这感觉，你也分不清他语气怎样，心情怎样，就干说文字。
我们还会聊天，但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不算和好，因为我们没再打电话了。
其实有一次我努了把劲给他打了个，结果他去洗澡了没接到，后来他又给我回了个，我当时出门了也没接到。
我多勇敢啊，又给他回了一个，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旁边有女孩子的声音。那还真是暴击。
他问我打电话什么事，我说我们最近都不要打电话了，我们宿舍都忙着备考四级。
他说好。
我已经彻底乱套了，很烂，但是，我不敢了。
我们开辟了新的交流方式。有时候他会给我发些图片，配上简短的文字。
比如那次他给我发了张看起来水平极高的素描画，然后说：“我舍友画的。”
我说：“好吊啊。”
他说：“嗯。”
我问：“他学了多久能画成这样？”
他说：“好像小学开始学的。”
我说：“哦。太牛了。”
对话结束。
再比如有时候截图一些微博热搜，问我：“这个看了么。”
然后我就会回：“看了。”或者：“这人真有病。”或者：“啊啊啊啊好可爱。”或者：“中国最棒[哭]”
他就会回：“哦。”或者：“我觉得也是。”或者：“哈哈。”或者：“是啊。”
然后对话再次结束。
其实这样也不错。
我会给他分享我吃的好吃的，我碰见的好事，我看见的帅哥，我做的diy诸如此类。
你们可能觉得这些没啥用也没啥营养，但是仔细一回想，我们打电话的时候说的东西应该更没用更没营养。
不过，他不怎么问我题了，估计他也觉得我这毕业一年应该脑子里啥也不剩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明显还是在暗戳戳较劲。我气了他几回，我觉得我也不是特别故意，只是那段时间一跟他说话就莫名烦躁，语气就不是很好。
有次他问我吃饭了没，我说：“都一点了，你说我吃了没？”
他说：“你有时候吃饭就是不按时啊……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说：“你别管了，饿不死。”
我为啥生气，因为他偶尔关心我都关心不到点上，为什么不关心我为什么心情不好，而是关心我吃没吃饭？
我以前起码还会点花言巧语讨他开心，他就不会。
反正大概就这样僵持了几回，后来我好不容易好了吧，他又不好了。
有次我聊天的时候跟他开玩笑，我说：“你聊天怎么都不用表情包的啊，老年人嘛。”
他说：“那你去找别人聊吧。”
我就？？？
我说：“什么意思啊，我也没说你啊？”
他说：“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喜欢用表情包的就去找他们聊，我不就是想让你开心么。”
我说：“我也没说我跟不用表情包的聊就不开心啊，你至于不至于啊。”
他说：“你那么多朋友，又不差我一个。”
我寻思，我那么多朋友，他们也跟你不一样啊。
我说：“你又知道了。”
他说：“我看你朋友圈了。”
我想翻白眼：“所以？”
他说：“没事啊，我又管不到你。”
您没事吧！我被气死了，不回复了。
后来他又屁颠屁颠的来了，发了个贼可爱的小表情包，他说：“跟我聊天。”
我说：“我就跟你开句玩笑！我就喜欢不用表情包的行不行啊？”
他说：“行。”
我说：“一个月我就去这一次你也要说我？”
他说：“不是……”
我真的不想吵：“不说了，好好学习，别想别的。”
他：“哦。”
然后我把他放在了屏蔽的分组里。
其实我也不是嫌他烦，我也不是怕他，只是不想再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破事吵架。
其实我还挺不容易的吧，我要考四级，我在专业课里挣扎，我还得在那边跟他纠结一个表情包？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我每次发一些放飞自我的朋友圈，例如“天降干爆竹马，家人们没意见吧？”还有“xxx我斯哈斯哈斯哈斯哈……”之类的朋友圈他都从不发表任何评论，就一声不吭地点赞，搞得我好尴尬啊！
我不就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屏蔽他都能被他发现？
他跑来问我：“你屏蔽我了？”
我觉得点错了之类的谎太假，我说：“不好意思，本来就想屏蔽一条，结果忘了把你放出来了。”
他说：“我真的不管你了，你把我移出去。”
我说：“行。”
我还是没放出他，并且把辣妹和雨杉小学妹一并屏蔽了。
就在这种尴尬又微妙的氛围里坚持一会儿吧。怎么突破呢，等下次见面？
——
下次……
很多很多事情的发展是人无法预料的。有时候你觉得这些事情突然，但其实细想，潜意识里你可能早已经意识到了它注定的发展趋势与结局。
我一直觉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就是这种意境。当然，这句话有很多理解方式。
寒假的时候，我老家那边有亲人走了，我心里一阵阵的钝痛难过，心中有深深的痛苦和后悔。我从知道消息就回了老家，然后待了一整个寒假。
走之前，我跟他说：“弟，今年寒假不能见你了，我回老家。”
他就说了个“行。”
唉，你要是能关心关心我就好了。
在老家那段时间，我触景伤情，整天都浑浑噩噩，哭到后面哭都哭不出来了。等我开学才稍微缓过来点。
这期间，我们没说几次话。
然而他的微博和朋友圈一直表现得他挺开心的，过得很好。有我没我无所谓。
开学了我也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了。
我也没生气，只是觉得，我们还有什么联系的必要？以前他在我家住，我们帮助了他，他理应和我保持融洽的关系。
后来他是我弟，是我好朋友。
现在呢，他去住校了，并不需要我们。离家一年半，以前和他保持联系是因为他很舍不得我，还想跟我做朋友，现在一年只见两面，他却表现得没那么舍不得我了。
我们各自都交了新朋友，两个人很少见面，偶尔聊天，早晚会淡，到时候还算什么朋友。我们没有再联系的理由了。
我们曾经朝夕相处的时间是我非常珍贵的一段记忆，但是，难道要为了保留曾经的一点美好，累着两个人苦心经营这份感情吗？
我们变得不太好。
我们半年里说过的话不多，基本都是他瞅不冷发来一两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猜测，可能是突然想起我来了吧。
我过生日的时候，他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没什么想要的。”
他：“？什么意思。”
我说：“没什么意思。”
他没再回了，过了一天，发了六百块钱，说：“想要什么自己买。”
我收了。
我好想他。好想见他。
为什么我这么想他却不主动联系他，这样跟他暗暗较劲呢？
因为我是一个逃避的惯犯。
我早就习惯逃避了，从小我爸妈就总吵架，我就屋门一关两眼一闭；我啥特长都没有，我就在班里做条安静的咸鱼；我不会表现自己，学校有事找我就去，没事找我也不会毛遂自荐；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跟亲戚的关系，就随波逐流原地等待，直到亲人走了才追悔莫及；我忍受不了那些美好的和痛苦的回忆，我就干脆不去面对它们。
我若是不逃避，我怎么会考外地的大学？
所以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季茸的时候，我干脆就不跟他交流。
他真的很好，肯定过我身上很多东西，我受到过的肯定真的太少了。甚至他来我家住的时候，我爸妈顾忌到外人在，都不吵了。
可是，每当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眸的时候，就总觉得我们有一天会分开。有那么多盛宴都散去了，他会例外吗。他太小了，他见过什么啊，他见多了他还甘愿留在一条咸鱼身边吗？
所以，我在得过且过，我走不出舒适圈，事情爱怎样发展就怎样发展。
六月我给他发微信：“弟，今年我留校不回去了，我在这边找了个兼职。”我没骗他，真找了个兼职。
别着急，没说完呢。
我是想见他啊，只是有点害怕，想拖一拖，想多给自己两个月。我接着说：“还想见面吗？八月我去你妈妈那边见你，给你过生日吧。”
过了几个小时吧，他回了句：“那我去找你。”
我再看到的时候又过去了几个小时，我还挺着急的，说：“别来了，我这边下了好久的雨，路太滑。”这个路，我走都滑，而且下雨他打伞一条胳膊怎么能方便呢。
我也不想看他再见辣妹那些人。
这次没隔多久，他说的是：“我是残疾，又不是残废。”
我心脏被攥了一下似的，真的不想看到他这么说话，我说：“我知道。路太远，八月也能见，别让我担心。”
他没回。我以为他就是说说。
他不会听我的，他还是来了。
——
第二天上午，我在篮球馆打球，不记得谁给我指了下，说：“那是不是你弟啊。”
我一看，嗯，是他。这次他没像上次一样带假手，还是黑衣服，短袖短裤，背个小包坐在地上，屈着腿低头玩鞋带。
好久好久没看见你了。
你看起来还是那么乖。那么酷。
但你非得现在来吗？
那天我穿得松松垮垮的，妆没怎么化，打球的时候还骂了很多很多句脏话。
你非得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出现在这里吓我一跳，把我曝光得一览无遗吗。非得展示一下我的话有多微不足道，你有多么自作主张吗。
我走过去，看着他的头顶说：“我不是叫你别来么。”
他撑着地站起来。
从俯视到仰视，压迫感。我不喜欢仰视他的感觉。
他有点变样了。我觉得我心颤了下。不只是因为他更漂亮了，还因为……有些陌生。
他抿唇：“你不是担心我么。”
我说：“我是。”
他说：“但我不是安全到了么。”
我俩脸色都不是很好，我说：“但我没同意你来。”
“你不同意不是因为担心我么，还是不想见我。”
“你既然知道我担心了，说了别来还来，你非要这么不听话？”
他眉微蹙着：“当时我票都买好了……”
他的作风让我震惊：“你不是还上着学呢吗？别这么冲动行不行！”
他可能被我大声说话吓到了吧，气势弱了好多。他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们一年没见了。”
“是啊，我都说了八月会去了，你就这么急为什么这么急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一年没见了，我以为你见到我会挺开心的。”
我干笑一声，说：“你想见我我开心啊，我本来应该挺开心的，但你把我搞个措手不及！真的有点恐怖了你知不知道！”
“是我自作多情……”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好可笑。”
我耐下性子说话：“我不是生气你来了，是你不听话你懂不懂，你总这样，你自己想想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你做哪个决定跟我商量了？”
周围好多人都在看我们。
他抿了抿嘴，拧着眉转身就走。
我又挡在他面前：“你干嘛去。”
他说：“我走了。”
“走哪去”
“车站，回家。”
我瞪大眼睛，不至于吧，我说：“你来都来了玩一天再走啊，下次别这样就行了。”
“不玩了。”他说。
“我刚刚着急说话重了。你留下吧，我想带你玩。”
“心情不好了。”
我忽然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跟在他后面。他一直往前走，但是没法走得比我快。走出篮球馆他把伞撑开，我也打着伞在他旁边走，我们互相较着劲。
六月的雨天闷热潮湿，环境嘈杂，气氛粘滞。
他这次又是远远瘸过平常，我看着很心疼，又不敢问他怎么了，我总这么问他，他每次都不答，只是含糊搪塞。
“别跟了。”他轻轻说。
“你真要走”
“嗯。”
“回去的票买了”
“到那现买吧。”
他的态度好坚决，我也想不到之后怎么相处了。让他回去吧，我们冷静冷静，而且我觉得他现在还是学业为主，怎样都是要回去学习的。
“那我送你，下次再来。”我说，还是默默地跟。
他低头看腿，说：“你回去吧，我不想让你看我这样走路。”
我问他：“你怎样走路我没见过？”
他看我一眼，扯着嘴角像是笑了一下。
我们不说话，一路走一路走，走到校门口，我问：“还上着学呢，怎么从学校跑出来了。”
他说：“中考占考场，放假了。”
我说：“哦。回去之后，好好学习。”
他不搭茬。
我又问：“你出来阿姨知道吗”
“知道。”
“嗯，”我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当时的情形，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他顿了一下，冷笑着说：“是，我雨天走个路都困难，确实不该出现在体育馆这种地方。”
这话说得我压下去的火又冒出来，我大声说：“三年了！”
他没反应过来，问了句：“什么”
“三年了，你还要敏感到什么时候？！”我喊道，“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
他站住脚步，定定地看着我：“……你讨厌我？”
我的好话已经说尽了，就差跪下来给他磕头了：“你再这样说话，我就从今天开始讨厌你！”
我放的火应该点了他的炮吧，蔫炮。
“行。”他咬牙说。
又是行。
到了车站，他买票，最近的都没了，只有晚上很晚的，要等好几个小时，他还是买了。我们去椅子上坐着，我像上次一样买了一堆东西，叫他拿。
“不拿了。”他扯扯嘴角。
“拿吧，别白来一趟。”
他低声说：“手不方便。”
我知道他能拿的，但是他太过不想拿，连这种他从不用的理由都用上了。我没多说了，静静地坐他旁边。
我要帮他把伞收了，他死死地握在手里，僵持了一会我放弃了，看着他费劲地收了半天。
他始终没有大声跟我吵，一直都是平淡甚至带点委屈的语气。这可能比吵还让人心痛。
我们静静的坐了很久。
我这时候有点缓过劲来了，这一年我一直以为我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了，他不在意我了，但从这次他的表现来看，他和我一样也挺想对方的。
可惜我才意识到。
我为什么才意识到？
这样想着，我心里越来越觉得难受死了，低着头喃喃说：“我不是不想见你……”
他竟然摸了摸我的头。很轻很轻的一下。
他说：“嗯。”
我说：“我说的那些不好的话你全都别放心上，好不好。”
他说：“好。”
我说：“我等你车来了再走。”
他说：“嗯，我想睡会儿。”
说着他就真的闭上眼睛。
我看着他安静的侧脸，他没皱眉。
一年了，他的变化真的很大。单听声音，我甚至认不出他。脸稍微黑了点，硬朗了点，跟以前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
我又想说，你知道些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我好笨，见不到你会想你，见了你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不知道怎么安放我的感情。可我真不想离开你，我舍不得你，我依赖你啊。
周围很安静很安静，我不由自主，侧过身把头靠在了他的右肩上。
他没动。
“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嗯。”
不想唱的意思。这也正常，我这样对他，他还唱什么。
我就这样待着过了很久，但我知道我们两个都没睡，因为我看到他一直在摩挲裤子口袋的拉链。
他指头像雕琢的玉似的，我看着他甚至让我想用虔诚来形容的动作，险些入了迷。
不经意间，有一颗闪光从他下巴上滑下来，一转而逝。我仿佛听到了那清脆的吧嗒一声，把我锤入谷底，四肢百骸无不冰冷麻木。我变得很慌，慌到浑身发抖，一眼都不敢看他的表情。
我想去触摸他的身体安抚他，摸到的却是他大腿上的那片坚硬。他的腿就像他的人一样，有一层坚硬冰冷的外壳。
冰冷却滚烫。
烫到了我的手。特殊的触感，我被惊了一下，但我没收回手，我攥着他的裤子，颤抖着说：“季茸，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的手指颤动了一下。我在想此刻他的睫毛是不是也一样，蜻蜓点水般轻颤。
静默几秒。
“哪里错了。”他轻声说。音调平稳如常，就好像那滴泪不是他掉的。
我也哭了：“哪都错了，你原谅我，你别……你别……”
我死死咬牙，不肯说出后面那些字。
别生气，别伤心，别讨厌我，别抛下我。
“我不生气。”他柔声说。又是那样的一句我不生气，这样的场景与上次完全重合了。
没来由的温柔，我突然感到恐惧。
我哭的更惨，我一种非常非常强烈的慌乱占据了我。我胡乱地抹眼泪，说：“你应该生气……我真错了，真的。”
“你没错呀。”他语调轻柔，“那么温暖，你救了我，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指甲掐进手心：“我不是，你才是，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每一次见面都会闹不愉快……就觉得……”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说到这安慰般笑了一下，“挺对不起你的。”
我心里很痛很痛，我在轻拍他的腿，却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到：“没有，我可想你了，我一见你就特别开心，我真的好想你……”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嗯，我也尽力了，真的。”
我很急，很慌，抬起头来看他的脸：“你别这样，别说这种话……”
他面色平常，还是轻笑：“嗯，再也不这样了。”
他想让我安心，我只能安心：“嗯……”
他伸左手，有些费力地拍了拍我：“睡吧。”摇篮曲般的声音。
我靠着他抽噎着，抽噎了好久好久，这回真睡着了。
——
一觉黄昏。
“姐，起来了。”
姐……
臭小子多久没叫过姐了，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眯着眼坐起来，他说：“我该走了。”
一直一个姿势，他起来的时候揉了揉腰。
我站起来跟上他，每一步都感觉虚浮着。走到最后的位置，我还是说：“到了给我发信息。”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太浓郁，好像有千言万语，又像什么都没有，我被石化在原地。我应该还没睡醒，又是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我想撕开自己的胸腔尖叫，我想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奔跑，想从黄昏哭到黎明。如果我知道你会丢下我。
他那样就在我意识迷蒙的时候走了。
猜猜我有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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