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凉意在小腿上盘旋，简黛皱眉。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短而轻，“简黛。”
眼皮沉重，听到声音也打不开。
“简黛，别在这睡。”
身子左侧感到热源，简黛不自觉的靠过去，腰间的的安全带紧绷绷的束缚着。
封嘉的手悬在空中，犹豫要不要叫醒简黛。
空调关了，车子也已经熄火很久，再放纵她睡下去，估计都要开暖气了。
封嘉越过简黛向窗外望。今天早上就阴沉沉的天，中途转晴，但是还是下了。
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封嘉的手掌犹豫两秒，轻轻的落下，落在简黛的头上。
轻如羽毛的两下，封嘉拍完，无语自己在做什么垃圾行为，没一点儿用。
“简黛。醒了。”封嘉本性暴露般命令道。
简黛的脑袋晃了晃，完全无意识的，把耳侧的头发晃了下来，遮住了小半边脸。挑衅似的，好像在说，你看我搭理你吗？
封嘉想要将手掌穿过那几缕耀武扬威的头发，托到简黛脸侧，直接将她的脸捧起来，捧到她有意识时脸的高度。然后直直的注视着她的脸，温柔的把她叫醒，随后趁她睡醒迷糊的时候敲她一栗子。
白搭他好心等她自然苏醒，叫不醒就算了，她头发还看不起他。
简黛熟睡着，肩头的发丝跟着她的呼吸摇摇晃晃。
封嘉曲起胳膊撑在窗户边，支着头，看着简黛。
“再不醒就把你带回家。”封嘉自言自语，嘴角带着若有如无的笑。
想的怪美。
简黛又一缕头发从耳边砸下来，无情的遮住她的脸。
封嘉无所顾忌的目光里空无一物，那么好的打量她机会被这几根不懂事的头发祸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黛悠悠转醒。
“冷吗？”
简黛昏沉着脑袋向左看去，微微惊讶。
封嘉意味深长的接收简黛的目光，自己先笑一声，无奈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还在？”
简黛意识苏醒，看到车窗外一片昏沉，脑子里一个闹钟开始爆炸。
她把车当床了还是把路当家了，怎么能睡的这么肆无忌惮？
简黛几分小心的道：“我睡很久啊。”语气既像陈述，又像疑问。小心翼翼的，语尾翘起一个问号。
封嘉情绪不辩，道：“没多久。谁在夏天冬眠啊？”
比冬眠强算什么“没多久”，简黛内心羞愤，脸颊染上绯红，“你要叫醒我，你不叫我，我怎么知道我们已经到了。”
封嘉按下控制台上的圆扭，车子开始动静，伴随着空调的送风声，封嘉道：“没叫醒算你厉害还是算我失败？”
他的表情满是玩味，简黛恨自己“赖床”被他看去，他顽劣的性格肯定会拿它大做文章。
简黛识时务的转移话题：“我走了。不再耽误你时间。”
封嘉没再纠缠，也没回话。
简黛把衬衣叠成方块儿放进包装袋里，对封嘉道：“谢谢你今天陪我。”
封嘉道：“不用谢。我该。”
简黛手指扣在门扭上，准备下车的姿势，“没想到你这么仗义。”
为了白彦他能专门跑一趟，甚至陪她一下午。
封嘉的舒服的靠着椅背，手随意的搭着，然后手指抵到太阳穴旁边撑着脑袋。
“不是怕你自闭吗？”封嘉饶有兴致的看着简黛，脸上挂着笑。
简黛一愣，感觉到错位感。
空调的凉风打在身上，封嘉坐直身子，放下头边的手转而搭在方向盘上。
“说着玩儿的。”封嘉解释，眼睛的视线温软而直接，像是在哄她。
简黛嘟囔，“玩儿呗，说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她只是先入为主的认为，今天陪自己玩儿算是他为兄弟的牺牲，可他好像不这么认为。发愣了一会儿罢了。
封嘉微微放松，道：“嘟囔什么呢？”
简黛的声音哑哑的，带着睡觉的痕迹，“你说你跟我做朋友不自由，又解释什么？”
封嘉耳朵被她的嗓音磨得发痒，不自觉的往窗户边靠，远了一些，“什么意思？”
简黛已经把门扭给暖热了，松开手，靠回车椅，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你说什么玩笑话我也不会当真。”
跟他坦白为什么会有一种脱衣服的感觉，简黛不敢往封嘉那边看，眼神虚晃。
仅靠余光，简黛看不见他。车里安静片刻，简黛听到闷闷的笑声，带着胸膛的震颤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封嘉的声音染上笑腔，绵软的叫道：“简黛。”
“嗯。”应完话，简黛才装作大方的去看他。
封嘉背靠着窗户，他也不嫌硌。
简黛看着他时竟不觉得羞涩了，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容易让人分心。
“怎么了？”简黛问。
封嘉嘴巴抿着，向上弯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笑完后才道：“我怕你生气。”
简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一种要逃跑的感觉，像是心被吓着了。
“我不生气。”简黛干涩的回答。
封嘉笑着“嗯”一声，“好。”
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简黛的手指重新攀上门扭，看着封嘉跟他道别，“那…我先走了。”
封嘉仍旧笑着，“好。”
“嘣”的一声，门锁弹开，简黛一只手去拿脚边的袋子，另一只手的小臂抵着门，试图推开。
“怎么…”简黛用空闲的右臂尝试着，门只有些微的颤抖。
封嘉道：“外面有风。”
闻言，简黛胳膊卸下半成的劲儿，视线落到窗外。
大门儿上挂着去年的灯笼，随风摇晃，摇摇欲坠。不看灯亮不知天黑，他们俩已经耗到这时候了。
简黛把包装袋挎到小臂上，两只手齐心协力才把门推开。
小腿上感觉到液体的凉意，简黛看看窗外，随后看着封嘉，“下雨了？”
“嗯，下雨了。”封嘉左手在他身侧活动，简黛看不清他手上的动作。
“给你。”封嘉递来一把伞。
简黛接过，“谢谢。”简黛起身，待站到地上才把伞撑开。左手小臂上的包装袋垂到肘关节上，坠着带来一点点疼意。
袋子里的还有一双高跟鞋，很重。
在车里还不觉得，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伞面上，简黛在伞下听这声音，只觉得这天真能哭，哭了好大一场。
大门的灯笼和远处别墅小门的灯笼摇摇晃晃的重叠又虚影，两个门之间的那条路在朦胧的雨中显得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阴阴沉沉的好像要吃掉谁。
简黛撑着伞，弯下腰，“雨大了怎么办？”
封嘉听得不清，横着身子把一只手撑到刚才简黛坐得副驾驶。
简黛的声音像是被下落的雨滴搅乱了声调，起起伏伏的道：“雨越下越大怎么办？一会儿天会黑透了。”
打开的车门不作好，把伞挤变形，雨滴顺着伞骨流淌到简黛的肩上。
封嘉眉头微皱，道：“不用担心。下了盘山公路就好了。”
简黛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上次跟封妈吃饭那一次，和那次一样，他起身而走，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却未发一言。
肩头的凉意突然释放，风一吹，简黛感到不适。
她在走神。否则应该好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专注的跟他说完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从在意他的安危转到照顾自己的冷暖。
封嘉催促道：“快进去吧，一会儿身上全湿了。”
简黛弯着腰，他坚实修长的身子占了两个人的位置，车身隔绝自然的声音，到了车里听起来受保护而朦胧。
简黛喉咙里，自然而又矛盾的“嗯”一声，声音混在雨滴里，迅速的落下。
封嘉点头，坐直了身子，只有眼神还在车外她的身上。
明明回话声快得几乎听不到，明明不能被听到，但他回应了。
什么都被听清了。
伴随着车门落锁，包括她心往下落得两下，都能被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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