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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风云起


潇洒黑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哥哥们,满满的都是好奇。

        三位哥哥都是莫名的心虚。

        潇洒喊着:“大哥、八哥、九哥。”人朝哥哥们跑去要抱抱,大郡王抱住弟弟,问道:“这是去哪里?”

        “去找二哥哦。大哥、八哥、九哥,你们那?”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要人看着越加心虚。大郡王磕绊道:“去给汗阿玛请安。”

        “有好事哦?大哥?”潇洒小小的兴奋,大有你们是不是藏着什么好吃的,我发现了,快拿出来。

        大郡王一愣,八贝勒笑道:“十九弟放心,哥哥们要有好事,一定和十九弟分享。”

        “好哦。”潇洒在大哥怀里鼓掌,看向九阿哥:“九哥,前儿九嫂进宫留言和潇洒说,三嫂、四嫂、五嫂……九嫂要去白云观打醮,潇洒已经派人去告诉九嫂了哦,潇洒明儿上午就去找九嫂哦。”

        九阿哥一愣:“九哥倒不知道这些事情。”九阿哥伸手捏捏胖弟弟的小脸蛋,目光忧虑,关心地问:“去找你二哥做什么?”

        “有事情哦。”潇洒直觉,这个事情不能和三位哥哥们说,“二哥的小秘密哦。”

        大郡王心里一惊,哥仨互看一眼,都怕无辜的胖弟弟牵扯在里面,八贝勒难得的板着脸,嘱咐道:“明儿去白云观回来,记得派人和八哥和九哥说一声,八哥和九哥找十九弟有事情,若八哥和九哥下衙早,派人去和十九弟说一声。”

        潇洒一听,误以为是和哥哥们的“好事”有关,欢呼道:“好哦,好哦。”

        潇洒小道士还要去陪皇太后用晚食,和三个哥哥分别后,小跑去找太子。

        三位哥哥望着弟弟的背影,都是心里沉沉的:不管如何,走了这一步,他们兄弟,再也不能和以前那般了。

        三位皇阿哥一起去澹宁居。潇洒着急时间,和跟着的宫人侍卫说一声,自己直接用飞的,穿过湖泊堤坝,飞到西花园门口。

        西花园的侍卫都认识十九阿哥,也知道十九阿哥来太子必然要见的,可他们担心太子正有什么私密事情,一起拦着道:“阿哥稍等,我们去通报一声,好不好?刚太子殿下的老师王剡大人进去了。”

        潇洒秒懂,小怕怕地道:“潇洒要见二哥,不要见王剡大人哦。”

        “吾等明白。阿哥进来门里坐着,用一杯我们用的茶。”

        “好哦。”

        此时此刻,西花园的外书房,王剡正在不停地唠叨太子:“太子殿下,臣知道是下面的人伺候不经心,您心胸宽大对小事情不在意。可您在西花园,也要保持衣冠整齐,不知道的人会说您没了礼仪……”

        太子倒是没有和往常一样烦躁,甚至采用尿遁等等之法逃离,反而是从善如流地自己扣上扣子,微笑道:“老师莫要担心。孤在西山和十九弟耍了一通,回来刚用了热茶正热着,所以解开扣子。”

        王剡老师一听太子和十九阿哥出门了,顿时放了心,夸道:“太子殿下和十九阿哥处得好,臣很高兴。十九阿哥赤子心性,最是亮堂人儿……”

        王剡待要继续夸夸十九阿哥,要太子多和十九阿哥接触,一个小太监进来。太子和王剡一起看向小太监,小太监行礼,很是为难地道:“太子殿下,刚门口有侍卫来报,有点要事。”

        太子对贴身太监的表情很是熟悉,知道这是真有事情,但不好当着王剡老师的面说,就道:“老师,您先休息一会儿看看书,孤去去就来。”

        哪知道一向抓住他唠叨不停的王剡大人却说:“臣不用休息,臣就是担心太子,过来看看。太子气息平和,臣就放了大心了。太子尽管去忙,谨记得,外事重要,家事也重要。”

        太子心虚:“老师放心,孤已经做了决定,要小三格格也去学院念书,如果可以,小二阿哥和小三阿哥,也去学习。”

        出去学习才能和同龄人接触,皇子阿哥们的孩子都送去学院,太子的孩子最好也去。王剡老师因为太子的决定微笑:“既然太子殿下有了决定,臣会找机会,和皇上提一提。”

        “谢谢老师。”

        太子殿下目送王剡老师弯下去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王剡大人出来书房,老花的眼睛微微眯着,花白的几根头发在晚风中微微飞起。

        潇洒小道士在西花园门房的窗户里,瞅着王剡老师离开了,大眼睛都是欢喜的笑儿,和侍卫们一抱拳,小跑着去到外书房。

        此时,太子也听贴身太监说起“真相”,正笑话他们的小机灵:“闹的十九弟也怕他们,真真是……”又道:“此事做得好,下去端上来十九弟喜欢的点心。”说着话,就听到一阵小孩子的脚步声,十九阿哥的声音响起:“二哥。”

        太子望见一个小身影迎面扑来,伸胳膊抱着,笑道:“有什么事情?下次可不能这样,王剡大人唠叨十九弟,也是为了十九弟好。”

        “知道~知道~”小道士在太子的怀里,瞧着太子身上的气息还是压抑着,“二哥,你和潇洒一起打坐念经哦。”

        太子:“……好。”

        潇洒领着太子,在书房的一个暖阁里坐下来:“师兄说,念经时候的经堂、打坐,都是形式,最重要的是心到。二哥跟着潇洒来哦。”

        “好~~~”

        太子不知道十九弟的想法,但他也知道十九弟感知敏锐,估计看出来他情绪不稳了,心里头感激,虽然不抱希望,还是净了手,换了一身道袍,盘腿坐好在炕上。

        但见兄弟两个嘴里动着不停,也没有木鱼的,就这样念着。潇洒眼睛半和,专心致志,不一会儿太子被他引着,一时还真的放下所有的烦心事,清心静心。

        此时的澹宁居里,皇上和大臣们商议好,有刑部和都察院开始审理徐家科举舞弊之案,至于谣言,皇上右手转动十八子菩提佛珠,眼睛微合,缓缓道来:“朕这些年,一直对读书人优渥有加……”

        没人敢说话。

        皇上:“张廷玉,你来说,大唐首创科举制度,到宋朝逐步完善,宋朝对科举舞弊,怎么处理?”

        张廷玉“刷”地站起来:“回皇上,宋朝采取连坐制度,将全国考区划分,一个区内一旦发现一个人科举舞弊,则这个区的所有读书人都取消当年的科举资格。如果发现一个考生作弊而其他人没有举报的话,这个区的所有考生都会受到牵连,同样取消当年的考试资格。”

        “元朝?”

        “类同宋朝。”

        “明朝?”

        “回皇上,到了明朝,科举制基本固化,法治更加严明,考试作弊一旦被抓,一般都是发配边疆。流放并不是终身,只流放三届科举考试,科举考试每三年一次,也就是说作弊者要在边疆呆九年。”

        “如今?”

        “回皇上,……如今科举舞弊之风盛行,几次打杀,都刹不住这股风气,急需朝廷拿出来一个新方法。然臣等面对如此情景,却没有给君父分忧,是臣等失职。”

        皇上面色严厉。

        下面的人都噤若寒蝉。

        张廷玉,终于将皇上心里的这句话说了出来,脸色发白,极力站稳自己。

        好一会儿,皇上轻轻一叹:“张英啊,你有一个好儿子。”

        张廷玉的眼泪“刷”地出来。

        张廷玉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目前官位不高,却是做了好几年皇上的南书房行走,皇上这是明摆着,要培养张廷玉做接替陈廷敬的宰相:张廷玉的个人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皇上怀念早逝的老臣张英,张廷玉的父亲。

        张廷玉默默地擦眼泪,一番话说了出来,上报皇上的恩,下报百姓供养之情,作为一个读书人,第一个革了天下读书人的命,他只能默默地流泪。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皇上问:“阿灵阿,你说说,这次的事情,怎么解决?”

        阿灵阿站起来,掏出来准备好的答复:“回皇上,皇上仁慈,然他们不知道珍惜,自当严惩。臣记得,顺治十四年丁酉,也是南京的乡试科场,正考官曹本荣、副考官宋之绳和其他几位考官公然在考场内互相翻阅试卷,按照事先拟好的名单取人,被人告发。朝廷查实后,先皇下旨将涉事官员立斩、抄家!”

        “先皇下令南京乡试所有的秀才进京,有他老人家亲自看着重新考试,每一个考生身边有两个八旗兵看守,三天三夜陪着,有没有真才实学,一考便知道。”

        !!!

        阿灵阿的话里杀气腾腾。

        在座的人都是沉默。

        皇上不断地转动手里的佛珠,陷入沉思。

        这件事闹开了,南京乡试重考是必然的。在座的人都担心的,此举会带来的其他问题,一旦朝廷下令重考,天下哗然。朝廷要安抚民众不说,江北江南,江南内部读书人不同的派系,必然也会闹起来。

        顺治十四年,重考开始,好多花钱买的举人就露了馅,每一名举人都由两名侍卫持刀挟护,由先皇亲试。最终筛除了二十五人,全部被判死刑,先皇不忍心,天恩浩荡赦免了他们——“俱从宽免死,各责四十大板,流徙尚阳堡”。

        不过没过多久,按下葫芦浮起瓢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南乡试又出事了。

        江南乡试上榜举人120人,多为“名士子弟”——这里的“名士”其实就是明末东林党那群人。自然引起舆论不服:都改朝换代了,凭什么掌控朝政的还是你们?

        江南中下层民众议论哗然,风波很快闹到北京城。先皇脾气刚硬,东林党在他的眼里,就是一群“水太冷”的人,高兴于他们投降大清,也看不起他们的没有骨头,下令所有举人全部押进北京,依然由先皇亲自考试,身边都有军校持刀监视,不合格的就直接下狱。

        结果,只有一人三试皆优,评为解元,剩下一百一十八人全部不合格!这个作弊率和通过率是极其耸人听闻的!先皇大为火光,主考官方猷、钱开宗斩立决,妻子家产籍没入官;其余叶楚槐等南闱全部考官18人立即处以绞刑,妻子家产籍没入官。其余被控告有“关节”的新举人,各责打40大板,家产籍没入官,父母、妻、子流放宁古塔。

        这就是要所有人至今一提起,就感到头皮发麻的丁酉大案。

        当然,先皇此举是很有效果的!在他老人家驾崩后的多年,提起来还是震慑力十足。

        只是皇上一心要仁慈的名声,这些年手段越发缓和罢了。

        可是在座的人哪个不知道,皇上那缓和的手段,只是表面,真实的做派,比先皇冷酷多了。

        都摄于皇上的威严,不管是想要闹大闹得惊天动地的,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都等着皇上表态。

        皇上还是沉默。

        却是十二阿哥站了起来,道:“汗阿玛,儿臣有一点想法。”

        皇上微微睁开眼睛:“说吧。”

        “汗阿玛,先皇痛恨贪污,痛恨舞弊徇私之事,手法严厉,这是先皇的仁慈和圣明。若没有当年的一番雷霆手段,大清如今的科举舞弊可能是更严重,而如今不断有科举舞弊被爆出来,另一面也是说明,大清子民信任朝廷,信任皇上,才会拼死想求一个说法。”

        !!!

        所有人都偷瞄十二阿哥:自从十二阿哥进了兵部,这是吃了金刚钻,换了人不成?

        皇上笑道:“难得我们的十二阿哥有此言语。”

        众人也都笑,大大方方地看向十二阿哥,饱含“赞赏”!

        十二阿哥很不习惯在这样的场合说话,更因为众人的注视脸红红的,小小声道:“这是四哥在信里告诉儿臣的,儿臣……和四哥问徐家舞弊案。”

        !!!

        目瞪口呆中,所有人一起哭笑不得。

        皇上更是无奈:朕居然有一个如此实诚的儿子?!

        皇上笑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佛祖也有金刚怒目……罢了。张廷玉,你给南京发一道催促的信件。若南京不能给朝廷一个公正的答复,就用皇考的方法,有礼部负责重考。”

        张廷玉和礼部官员一起站起来:“臣等遵命。”

        “至于这次的礼部会试成绩,暂时保留。殿试推迟,等南京之事处理完毕,再酌情处理。”

        “臣等遵旨。”

        皇上和大臣们商议,先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有关于科举舞弊之事频繁发生,朝廷决心改革,所有大清子民,有好建议的,都可以送报上来。

        “刷”地一下,大郡王、八贝勒、九阿哥心底一沉。

        用脚指头去想,明天开始,四九城乃至天下的大清子民们,议论的方向大变!

        科举改革,关系到切身利益的天大的事情!关系到子孙后代的大事情!还有谁去关心噶礼科举舞弊案子了?

        即使是闹事的举子们也积极地争取发言权,绞尽脑汁地想“一鸣惊人”的法子!

        甚至这次会试考了好名次的举子们,都会恼怒散布谣言的人!

        朝廷上的保守派们也会迁怒。

        因为皇上借此机会,逼着张廷玉亲口说出来“科举改革”!

        可是,皇上对他们的打击还没结束。

        群臣都散去,皇上不着急去用晚食,而是领着八贝勒和九阿哥一起散步。

        皇上背负双手踱步,目光看着前方,好似自言自语地问:“户部催债的事情,有什么进展,有什么困难?”

        八贝勒定了定神,回答道:“回汗阿玛,儿臣和九弟,汇同户部同僚,目前已经收上来欠款五成,京城里各位官员都很配合,地方上,目前有四十八名官员自尽身亡。刑部已经立案,在查访中。”

        “自尽身亡?他们的欠款还追吗?”

        “追。”八贝勒若是以前,必然劝说皇上仁慈,可他今非昔比了,很有决断地回答:“汗阿玛,儿臣认为,若因为他们畏罪自杀就不追了,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官员用‘死者为大’的招数,贪污国库银子,搜刮民脂民膏,一死了之,要子孙后代坐享其成。影响之坏,不堪想象。”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还是望着前方的天空、脚下的石子路。

        “老九说说,你们都有了什么计划?”

        九阿哥又感受到,以前他对汗阿玛的畏惧之情,只后悔刚刚没有抱一抱十九弟壮壮胆子,此刻期期艾艾的:“回汗阿玛……儿臣……儿臣……儿臣认为,刑部查案,耗费时日,单是各地方的人进京,就要一个多月。儿臣……儿臣想着,这地方上的款项税赋乱着,应该……改改……”

        !!

        九阿哥话没说完,自己吓得白了脸。

        八贝勒震惊地望着九阿哥:九弟你在说什么?你要清查全国账目?

        九阿哥因为八贝勒的反应,自己也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来了,明明他只是太害怕了啊。

        内心对老九的能力和没出息,再一次有了认知的皇上,笑了:“难得老九有此见识,有胆有识啊。”

        九阿哥脑门上的汗哗啦啦的,脸上白生生的,脑袋里更是乱糟糟的,只知道求饶:“汗阿玛,这是儿臣的胡思乱想。汗阿玛,您就当儿臣犯浑……。”

        “别担心,朕是夸你,你怕什么?”皇上更是笑,“晚食时间了,你们都饿了吧。先去用饭,……都去给你们的母妃请安去吧。”

        “……儿臣告退。”

        八贝勒和九阿哥脚踩棉花的,恍恍惚惚地去给他们的母亲请安,想去找十九弟寻找点安慰都不敢,再思及他们这次,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一颗心坠入冰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第二天,礼部散布的“谣言”果然在四九城疯传,士农工商都激动万分地唾骂科举舞弊的官员们,担忧科举改革的事情,关心朝廷要他们提建议的事情。

        风向大变,这些年一桩桩的科举舞弊案子,都被翻出来,民众对未来迷茫不安的情况下,都对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咒骂不停!

        噶礼舞弊的事情,变成其中的一朵小浪花,沉没在民众唾沫的大海洋里。

        被牵连其中的这届举子们,本来就因为此次会试的几番波折恼火,此刻再也忍不住,围坐到礼部衙门里,不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就绝食!

        而等他们从礼部汉人尚书·王剡大人的口中,得知明确的答复,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哭哭笑笑的,不管这次考中没有考中的,倒是生出几分共患难的情分。

        “这位兄台请不要哭泣,我们的事情摆在一边,一切等南京那头的结果。”

        “兄台说得对,我们这点小事,对比科举改革大事,只是小事。”

        “科举,从大唐事情开始,不断完善至今,……改革吧,也是该改革了。”

        “……”

        一人一句,都是认了命。不管他们有什么心思,反正不能和朝廷对着干不是?赶紧地,怎么应对改革提建议,才是天大的事情!

        朝野上下都忙碌起来。

        男女老少,甚至八大胡同都议论纷纷。

        朝廷的决议通过快马信件一批批地送出去,送到各个地方。

        潇洒和嫂嫂们出宫去道观打醮,听了一耳朵,都挺高兴。晚上去户部找八哥和九哥,听到他们吞吞吐吐的,一句话也没有,一番吃喝玩乐,他也忘记了问。

        太子和幕僚们,东宫属官们都震惊于事情的变化,一起商议的结果是:帝心不可测,静观其变。

        大郡王府外书房,大郡王不停地转圈,暴躁地吼一声:“八弟,你看看这结果!不如一开始就告诉汗阿玛!”

        八贝勒面色很不好,呆呆的。

        九阿哥看不惯大郡王的行为,怒道:“大哥,这事情怎么能怪八哥?八哥也是一片好意!”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大郡王瞪大眼睛。

        “现在,我们还有第二个方法。”八贝勒缓缓开口。

        谣言的事情暂时解决,皇上在心里对所有牵扯其中的人,各打五十大板,只等出海的队伍走了,来一个秋后算账!

        傍晚时分的夕阳疏疏浅浅的,落在皇上的身上,宛若镀上一层金光。皇上一路上沉思着,打算回去清溪书屋用饭,又思及熊孩子说的,“今儿和二哥一起采来的榆钱儿……”想起太子最近的孝顺,对十九阿哥和妹妹们的友爱,到底是心里软了软。

        噶礼的事情爆出来,太子敏感的心思会有的反应,皇上不用想也知道,纵然还是气怒太子的知情不报,管不住噶礼,到底是不放心太子的状态。

        再思及刚王剡提起的,皇子阿哥的孩子去学院,太子的孩子们也应该去,皇上的脚步一顿,问道:“太子在哪里?”

        魏珠立即从身后站出来:“回皇上,太子殿下在西花园,和十九阿哥念经打坐。最近几天,十九阿哥都和太子殿下一起打坐。”

        皇上乐了。

        有熊孩子在,皇上放下大半的心,同时也深刻地感叹熊孩子的用心良苦:就因为太子心情不好,也不问原因,一直抽时间陪着太子,这都三天了,还不放心地拉着太子一起打坐念经。

        皇上心里暖融融的,笑道:“走吧,我们也去西花园看看。”

        皇上带着人,大约十分钟,来到西花园,得知太子和十九阿哥去找皇太后了,打算和皇太后一起用晚食,皇上脸上的笑容加大。

        皇上也没有立刻离开,亲自去两个儿子打坐的暖阁看了看,愣了眼:金碧辉煌的摆设晃花人眼,连个蒲团都没有,更没有一尊道祖画像!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和十九阿哥是真打坐,还是在玩耍,和朕说实话!”皇上有点怒了。

        “皇上……”西花园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跪下来:“皇上,太子殿下和十九阿哥,是真的打坐的,皇上……十九阿哥说,蒲团和木鱼等一切,都是道具,关键是心灵。”瞄着皇上的脸色,多了一句:“皇上,太子殿下这几天,确实是情绪好了很多,瞧着温文尔雅的,玉树临风……”

        皇上这几天还是见过太子几面的,自然知道太子的变化,只对熊孩子的奇异想法头疼。

        皇上出来书房,迎面见到匆匆前来请安的太子妃,嘱咐了几句话,吩咐道:“去找来小三格格,弘晳阿哥和弘晋阿哥。”

        “儿媳遵命。”

        太子妃行礼退下,皇上在西花园随意逛着,对这里的布景摆设变化,也看在眼里,知道是太子心境有点缓和,不再和以往那般一味地喜欢金碧辉煌的物事,微微点头。

        皇上正心情好着,来到一处假山,听到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皇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跟随皇上的一个小太监跪下来道:“皇上,皇上,前面路不好走。”

        皇上一转身,发现跟着他的西花园小太监,本来五个的,现在只有这一个,顿时反应过来事情大了,眼里一阵杀机翻涌,吩咐魏珠:“去悄悄地拿了人。”

        魏珠带着几个大力太监,眨眼间围住整个假山。皇上面对吓尿的小太监冷笑:“可见这是你们都知道的事情,只你是个蠢笨的,其他四个都跑了,就你还在这里。”

        这名小太监直愣愣的,眼睛一翻,吓晕过去。

        皇上在西花园里拿住两个“白日行周公之礼”的小太监,孙子孙女也不见了,就在西花园的书房里一番审讯,就感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双腿发软。

        “给朕杖毙了这两个脏货!”皇上怒极失去理智,当场行刑,“啪啪啪”的一顿板子下去,两个小太监哭喊着“皇上饶命”,不到二十大板就没了气息。

        饶是如此,皇上还是怒火滔天,瞅着这西花园里,一个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怒火熊熊燃烧。

        “梁九功你去内务府亲自选人,将这些……都给朕换了,送去慎刑司审讯。”

        “嗻。”

        皇上一番动作,却是更没有出气,那股气憋在胸口,听说太子妃在外头求见,也不见。

        几个呼吸极力平静下来,抬脚,带着人来到皇太后这里。

        太子这几天,一直是傍晚时分和十九弟打坐,再来和皇太后一起用晚食。今儿打坐完毕,听弟弟说:“四点五十了,二哥我们快点儿去。”

        太子宠着弟弟,当即和他一起飞速出了门。

        说实话,太子和皇太后的接触并不多,日常都是常规的请安,说话也是客气。毕竟皇太后关系到蒙古一方的势力,太子是太子,皇上当初没有要太子养在皇太后的跟前,意思就已经很是明确。

        如今一连几天专门陪着用饭,太子有点懵懵的。

        太子和十九阿哥一起来到皇太后的宫里,正好卡着时间五点。潇洒一头扑到祖母怀里撒娇道:“祖母,潇洒和二哥又来一起和祖母用饭哦。”

        皇太后笑话他道:“你们今儿又没提前说,只有四只大鸡腿,怎么办哦?”

        “给二哥一只大鸡腿哦。潇洒三只哦。”

        “我们的小胤禝今儿真大方。”皇太后捏捏孩子的小胖脸颊,命人“传膳”,一抬头,就见到太子规规矩矩地行礼。皇太后道:“太子来的正好,今儿太子妃过来,还说起小三格格的事情,我正要叫你来问一问。”

        太子一愣,知道是太子妃想劝说自己不敢,来求皇太后,太子心生愧疚:“皇祖母,孙儿想要小三格格去学院学□□妃不舍得,没想到麻烦到皇祖母,是孙儿的不是。”

        “是有不对,你有想法,要多和太子妃说一说,说清楚,不就没事了?今儿罚你多吃一碗饭。”皇太后乐呵呵的,太子也笑。

        宫人端着水盆和漱口水上来,老少三个简单洗漱,太子给十九弟围上小围兜。两个小太监抬着膳桌上来,捧着食盒的小太监鱼贯而入,不一会儿饭菜上齐。

        一个宫人将碗盖都打开,饭菜香扑鼻而来,潇洒闻着大鸡腿的香气眉飞色舞的,伺候的宫人开始布菜,就听到小宫女来报:“皇上来了。”

        太子再次愣住,

        潇洒站起来喊道:“皇上快来吃饭。”

        皇太后也站了起来。太子见到皇上的身影进来厅堂,赶忙行礼。

        皇上叫了起,伸手摸摸熊孩子的脑袋,和皇太后笑道:“皇额涅,儿臣也来凑一顿饭。”

        “我高兴还来不及。”皇太后开心地笑着,示意宫人伺候皇上洗漱,吩咐身后的嬷嬷:“去小厨房说一声,加两个清炒的素菜。”

        “嗻。”

        老嬷嬷下去,皇上坐了下来,四个人开始用晚食。

        小虾米油火渣炒菠菜一品、蒸肥鸡烧狍肉鹿尾攒盘一品、素菜包子一品、珐琅葵花盒小菜一品、珐琅碟小菜四品、五谷丰登珐琅金碗汤膳粳米膳一品……皇太后吃素,除了特意给潇洒做的肉食,都是素油素菜。

        潇洒自觉长大了,自己挥舞小勺子,还会学着用筷子,吃的香喷喷的,满脸都是菜。

        榆钱儿饼甜丝丝的,鲜鲜的。野菜粳米膳用的舒心,凉拌荠菜开胃。借鉴自江南经典凉菜改良的“素烧鹅”,荠菜、春笋调成馅料后包入豆腐衣内,裹上面糊糊炸至金黄,表层酥脆、馅心清香。

        春卷皮裹野菜碎,晶莹剔透中蕴藏着丝丝绿意;荠菜搭配虾仁入馅,可谓鲜上加鲜,一口咬下去,既有荠菜的脆嫩,又有虾仁的弹牙。

        鲜嫩无比的蒸鸡腿不加一滴油!一口咬下去肉嫩多汁,皇上一只,太子一只,潇洒两只。

        皇上眼见皇太后用的舒心,瞧着太子的模样也微微放心,笑话小孩子道:“是不是你师兄说你,不受控制的体重也要管一管了?这清蒸的鸡腿,可还能吃的习惯?”

        潇洒咽下嘴里的鸡肉,欢声道:“摄人魂魄的大鸡腿的怀抱哦,潇洒都喜欢。”

        “哦~我们的十九阿哥完全无视自己日益膨胀的小肚子,双下巴,朕担心啊,你师兄又要管制你吃大鸡腿的数量,你又要开始偷着吃了。”

        潇洒果然目露害怕。一低头,用力地吸一口小肚子,大声道:“小肚子吸进去了。”

        皇上:“!!!”

        皇上、皇太后、太子一起喷笑出来,宫人也都笑得合不拢嘴。潇洒抗议,看向亲亲祖母。皇太后果然心疼:“胤禝说得对,我们没有小肚子。”

        潇洒重重地点着小脑袋:“祖母说得对。祖母棒棒哒。祖母,来吃素烧鹅。”

        碟子里一个素烧鹅飞到皇太后的小吃碟里,皇太后脸上的笑容止不住:“祖母谢谢胤禝。”

        “潇洒孝顺祖母哦。”潇洒得意地望一眼皇上。皇上大度,皇上心想,朕等着看你师兄管制你。

        “无知无畏的小子,记得四个字成语‘摄人魂魄’,是形容美和力量的,极有震摄力或吸引力,将人的魂魄勾走。”

        “记住了,潇洒用的很对。”

        皇上闭上嘴巴,专心用饭。

        潇洒吃的饱饱的,果然小肚子鼓起来了。饭后和皇太后一起散步,夕阳下的湖光山色、春花烂漫里,他小螃蟹一样挪步:“祖母,今天多走走哦,多走走路小肚子就消下去了哦。”

        “好~~多走走。”

        “祖母,潇洒今天听说,五哥要在盛京办比赛哦。祖母,我们写信给五哥,女子也参加好不好?祖母,潇洒知道,太*祖皇帝以前就喜欢看命妇们冰嬉比赛,快跑拔河。发现谁在比赛中摔倒了,哈哈哈大笑,可开心了。祖母也操办一个。”

        皇太后忍笑,没忍住,笑道:“这要问你汗阿玛,你汗阿玛看人摔倒,不知道会不会笑。”

        潇洒转头看皇上,皇上和太子散步,落在后头。皇上听到他们的谈话,笑骂一句:“小子连太~祖皇帝也编排,哪有看到人摔倒大笑的道理?”

        “有啊。潇洒看到人玩拔河摔倒,潇洒也鼓掌笑哦。”

        “咳咳。”皇上不想和毛都没长齐的熊孩子多说,“要你几个嫂嫂协助着办理一个比赛,玩乐玩乐。”

        “好哦。谢谢皇上。”潇洒抱着皇太后的胳膊显摆:“祖母,你也出去玩哦。祖母,等五哥回来和十哥一起,在北京也办一个大型比赛,要法兰西国王也派人来参加,潇洒也参加哦,祖母,潇洒拿多多的第一哦。”

        皇太后知道小孙儿的孝心,笑容慈爱:“这事情,祖母也惦记着。欧洲别的小国家也罢了,法兰西的路易国王却是我们大清的好朋友,我们大清大,也不能因为法兰西小就看不起。他们派人来,带贵重的礼物来,我们邀请他们来玩一玩,是应该。”

        “应该哦。祖母。”潇洒很兴奋:“祖母,那路易国王头发掉了,就戴大假发。祖母,皇上的头发也开始掉了,有几根白了哦,皇上也染黑头发,戴大假发,好看。”

        皇太后:“……”

        皇上怒吼一声:“胤禝!”

        然而小道士压根不知道哪里不对,气鼓了脸面对突然生气的皇上。皇太后也护着小孙儿。皇上深呼吸深呼吸,摆摆手,不搭理他们。

        潇洒却是很讲道理很关心地:“皇上,你能不在饭后生气吗?”

        皇上心想这都是谁惹的!偏偏皇上要做一个好父亲,不能给熊孩子做一个坏榜样,咬牙道:“朕记得了,刚用完饭,不能生气。日常也不能多生气。”

        潇洒满意地给予夸夸:“皇上棒棒哒。”

        皇上牙疼,头疼。

        皇上觉得熊孩子就是那老百姓常说的“小祖宗”,忒要人气恼。太子觉得,十九弟就是不一样,面对皇上的怒火来一句“皇上,你生气不对……”,太子记得,十九弟第一次上朝,惹得皇上生气,也是这样说皇上的。

        潇洒陪着皇太后散步结束,皇太后去念佛经,他回来雅玩斋,忙着要师兄帮忙,给五哥写回信,给四哥和十三哥、姐姐们写回信……看看时间,再给师父和教导他的大师们都写信,再给苏禄群岛的西班牙总督、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写信……

        他忙完了,开始泡药浴。

        潇然道长说:“今天泡一个时辰,时间够,再长一点时间。”

        潇洒心肝儿一抖,条件反射地吸吸小肚子,生怕师兄要他减肉肉,很是乖巧地答应下来:“好哦。两个小时多哦。”

        潇然道长满意,目光落在师弟胖成圆球球的小身板上,潇洒的心肝儿再抖抖,再吸吸小肚子。

        这头潇洒忐忑不安地嚎着,泡完药浴,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

        那头,皇上和太子的秉烛夜谈,刚刚开始。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繁星点点。炕桌边的鎏金烛台点燃,五根蜡烛的光摇摇晃晃,映照出人的影子老长老长在墙面上。

        皇上和太子盘坐在炕上,皇上放下手里的茶盏,望着太子好一会儿,缓缓问道:“前次,赈灾贪污案,朕没有给你面子,一律严办,斩了四个,抄家两个,撤职十多个,你可是不服?”

        太子心一跳,忙起身在炕上跪下来:“儿臣岂敢有如此小心思?儿臣知道他们都是活该,天威国法民意,都饶不过他们。”

        “那你认为,自己手里的人少了,你认为,你下面的人因为你没有救助这几个人,起来异心了?”

        “汗阿玛……”太子吓得脸都白了。

        皇上再问:“你母家赫舍里家的事情,你也认为是汗阿玛消去你的势力?”

        太子那真是吓得身体直哆嗦,眼泪都出来了,张大了嘴巴,眼泪流到嘴巴里,苦苦的,太子哭道:“汗阿玛……”

        “你刚回去毓庆宫看了,朕换了你的小太监们,杖毙了两个,你也不伤心?”

        皇上的声音冷漠至极,太子再也承受不住,身体一软,已然说不出来话。

        皇上怒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下来。在毓庆宫处理完这件脏事,还有心情担心太子,生怕有谁先告诉太子,引得他发疯,导致父子感情恶化,专门去皇太后那里看着。

        此刻的皇上,那怒火才是发作出来,胸膛起伏着,脸铁青着,眼睛里喷着火,似乎要给予太子以火刑!

        太子就感觉一身一心,都在火里炙烤着,皮肉都烧着,他终是开了口:“汗阿玛,都是儿臣的错。汗阿玛您保重身体,汗阿玛……”

        太子泣不成声,不管自己怎么痛苦,还是担心老父亲的身体。

        皇上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他们明知道是错事,不知道拒绝你,是没有为仆之义。既然没有为仆之义,做了人之常情的事情,享受了不该拿的银子,朕也无需顾虑他们的一条命!胆敢窜托你学坏,朕活剐了他们都不息怒!”

        太子似乎呼吸都没有了。

        皇上却有因为他的样子,越发失望。皇上瞧着他的模样,眼泪溢出眼眶,对太子有多爱重,就有多恨极,此刻那颗心就有多痛苦。

        “大清进关,定鼎中原,是天之大幸。朕战战兢兢这么多年,要坐稳了江山,要中原人认可我们不再是只会打仗的蛮夷,朕教导你们兄弟,用心维护满洲传统,胤礽,你怎么可以!”皇上的手掌拍在桌子上,拍的茶杯茶具“铛铛”响,皇上怒吼一声:“你有想不通的,可以和朕说,可以去郊外跑马,可以读书看经书静心,你身为大清的未来,你怎么可以尽学了中原人的坏毛病!”

        皇上怒不可歇。

        对太子的厚望有多厚,失望就有多大。

        太子的脑袋“嗡嗡”的什么也无法思考,眼底的富贵“卍字”花纹毯子一晃一晃,好似眼花一般,任凭眼泪湿了这毯子。

        “汗阿玛,儿臣错了,汗阿玛您要怎么打骂儿臣都行,汗阿玛您保重身体……”

        太子的声音悠悠的,宛若从天外传来,要皇上又是心痛如绞。

        皇上终是伸手,拉着他起来。

        太子惶恐不安。皇上试图做到心平气和:“你是不是奇怪,胤禝那个熊孩子,为什么没有被宫里的规矩束缚住,也没有被挟裹进来,即使汗阿玛曾经拉着他上朝?”

        “……儿臣知道,十九弟心不在此。”

        “心不在此?”皇上目光渐冷,“进了京,进了宫,就是身不由己。心不在此有何意义?”

        “十九弟……”

        “你的老师王剡为了你,晚食时间找到朕,连哭带求地,和朕说起来小三格格去学院学习的事情,朕答应了,汗阿玛也不偏心,你的侄子们去了,弘晳和弘晋也去。”

        “儿臣谢汗阿玛。”太子小小的激动。

        皇上观察他的表情,一个冷笑:“你对童学院,可有了解?”

        “儿臣……”

        “你知道,胤禝在童学院做了什么?”

        “……”

        “他身边有那么多人教导着,不要接近龙椅,不要去管宫里的事情……他答应了就做到。知道朕故意设计他,他生气,却是沉下心只管做自己的事情。胤礽啊,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太子面容紧绷,唇角紧抿。

        皇上轻叹:“朕不给他出海,他要自己造大船;读书人不想做匠人之事,他就要开办学院给匠人识字……”

        “汗阿玛!”太子面露惊恐。“汗阿玛,儿臣知道改革之事重要,可不能操之过急。”

        皇上眼里有一丝欣慰:“难为你心里还记得改革这个事情。”

        太子诺诺不敢言:“汗阿玛,儿臣记得。”

        “你既然记得,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汗阿玛……”太子又哭了出来,声音呜咽压抑,“汗阿玛,儿臣这几天和十九弟在一起,儿臣听十九弟说,儿臣不开心。儿臣说自己犯了糊涂。他说谁都会犯糊涂,他偷吃大鸡腿要他师兄发现,他也是开心的。”

        太子哽咽不能言:“汗阿玛,儿臣知道,自己心结过重,自己也不放过自己。可是儿臣忍不住……儿臣知道,儿臣的糊涂,不是偷吃大鸡腿,可是,谁能不犯错误那?儿臣耿耿于怀,甚至恼恨揭开此事的官员们,儿臣……惭愧。”

        太子呜呜地哭着,皇上看着,脸上也动了容。

        好一会儿,皇上等太子的情绪缓和,说道:“你只说其一,不说其二。你可是还没有想明白?”

        “汗阿玛……”太子满脸泪,用手帕擦一擦,哭着问:“儿臣愚钝,请汗阿玛教导。”

        “你是大清储君,你下面的人不服气你,你就换一批,等着给你办事的人排着老长的队伍。即使你是孤人一个,你又怕什么?如果是小十九,他会抡起来拳头,打的他们服服帖帖。如果是老四,他宁可做孤臣,他也不会和一些人同流合污!”

        皇上苍老的声音响在夜色里,掷地有声,格外清晰。

        太子胆战心惊。

        灯光映照在太子的脸上,有一丝犹豫,有一丝担忧,有悔恨,有不甘……种种复杂的情绪交杂。

        江西开挖金矿的事情,已经要老大、老八、老九一伙人知道,他的第一反应是,将知情的三百多人全部杀了灭口。可他却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他给噶礼回信,拒绝了噶礼的提议,四九城传开来噶礼科举舞弊的谣言,知道老大老八老九顾着大清船队出海等等事情,一时不敢大闹开,也是布局周密。可他因为江南文人的激烈反应,心里堵得发慌,还是没有做决定!

        这不是他该有的犹豫!

        而如果他要做一个好太子,他此刻应该抓住机会,学十九弟一般,和皇上将事情都说来:皇上是他的父亲,皇上发现他偷吃一个大鸡腿,气了,也是他的父亲,他也还是应该开心的,不应该担心皇上的震怒的。

        可他也做不到!

        他甚至应该亲自上奏皇上,噶礼的一些不法之举,亲自处罚噶礼,即使他下面的人都没了,他也无需担心,他是太子不是吗?他尽可以放开手脚,恩威并重地管理下面的人!

        他之前都不敢去想这个方法!

        太子抖着身体,扒俯在皇上的面前,颤声道:“汗阿玛……”

        皇上一直在等太子的反应。

        皇上要看看,他精心培养的太子,到底会怎么做!他反而没有一点不舍,没有一点痛苦,他的心,水一般的平静,无风无浪。

        望着跪在面前的太子,脑海里是他出生的模样,是他的母亲临终的模样,是这些年的父子亲情。

        是这煌煌天日下的九州万方,大清基业传承!

        “今天我们父子两个谈心,你有话,尽可以告诉汗阿玛。”皇上听到自己如是说道,理智的,温和的,鼓励的。

        作者有话要说:“水太冷”。清军打进南京,有人自尽,有人出家,有人下西洋……有人抗清。

        钱谦益和夫人柳如是一起去投河,柳如是投了河,钱谦益大声呼救,救上来柳如是,原因:水太冷。这句话就变成天下人嘲笑读书人气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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