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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五贝勒其人,  真的不坏。相反,他人很好,很好,  很好的那种好。他逛大街荷包被偷了,侍卫给追回来,  他还担心小偷今天没有收益,  分了一半银子给小偷。

        他养在皇太后跟前,  打小受皇太后的性情影响,什么也不争,  但办差有能力,为人和善,下面的人都喜欢,  兄弟们也都喜欢,皇上和皇太后天天夸。

        可是,  这样的“好”放在家里,那就要出事了。五贝勒对家里人和对外面人一个样子,不偏不厚的,嫡庶不分、正福晋侧福晋不分……四九城的乞丐都知道,  五贝勒这个“老好人”家里那个乱,乱的不成样子。

        此时此刻,一帮子兄弟面对六神无主的五贝勒,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贝勒张口想要解释:“你五嫂没有孩子,你五嫂是嫡福晋,府里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

        气得九阿哥抬脚就想打人。

        八贝勒拦住九阿哥,给五哥说句话:“哥哥们,五哥,不是不尊重福晋,  就是、就是……”

        “就是看谁都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反正都是五贝勒的人。”太子语气凉凉,不无嘲笑。

        五贝勒低着头,不吱声,想说,不都是一家人吗?又不敢说。

        大郡王真心认为,五贝勒跟着皇太后学佛,学傻了。

        “你是一家之主,你要分清主次。就好比大哥带兵打仗,那将军、小将军、小兵……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位置,绝对不能乱……”

        大郡王说了一半说不下去,因为五贝勒懵懵懂懂的眼神,太可怜。

        三郡王看不下去,直接一巴掌拍他肩膀上,要他醒醒神。

        “五弟妹就是府里的将军,你要给五弟妹权威,不管谁和你哭谁和你求,你都要记住,不能答应。懂?就跟老百姓去衙门告状一样,要一级一级的,越级告状是要先挨板子的!”

        五贝勒好像有一点点懂了,可他更糊涂了。

        “大哥、三哥,那……那……都是弟弟孩子的母亲们……”

        太子一脚踢出去,面容严厉:“那什么?!三侄子的生母得罪了一个府的人,三侄子要是好了没有人养,你去求皇祖母,赐你一个新侍妾。要五弟妹养着,养成嫡子?万一五弟妹流产的事情里有三侄子的生母,你这是膈应谁那?”

        五贝勒听着太子这话不敢反驳,被踢一脚不敢说话,其他兄弟都默默地离他远点儿,免得太子抽鞭子不分对象。

        四贝勒皱眉:“五弟,太子殿下的话很有道理。你不懂,就照着办。三侄子是无辜,但他的生母作为如此,不能养在五弟妹面前。”

        十阿哥乐得看热闹,还给加把火:“五哥,你这也就是皇阿哥,这要是普通人家,几个小舅子打上门,你说兄弟们帮你不帮你?”

        五贝勒沉浸在四哥话里的严厉里,还没反应过来。

        十四阿哥笑笑:“五哥,这真有可能。就五嫂这事情搁在普通人家,那绝对闹起来了。一个家族的人打上门,我们家还理亏。闹得一个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兄弟不敬嫡妻,……幸亏这是皇家,否则下面的弟弟们将来都不好娶媳妇儿。”

        听懂了的五贝勒抬头瞪一眼两个弟弟,四贝勒也瞪一眼两个弟弟。

        三郡王语气复杂:“这次幸亏十九弟发现的早。三侄子的两个丫鬟被感染没救回来,不管生前做过什么,死者为大,五弟给银子,好好安葬。”

        太子冷哼一声:“一个府的女人闹着,一个府的孩子都感情不好,都没和三侄子接触,就挨着十九弟了,孤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侧室侍妾丫鬟凡是犯事的,不送家庙就送衙门,要不就一根白绫。”

        五贝勒:“……弟弟遵命。”

        送衙门是不行的。送家庙,或者一根白绫,是大户人家常用的方法,皇家也一样。一时间,兄弟们一起看向十九弟寝室的方向,都不说话。

        罚了这些人,十九弟就能好起来吗?

        静默中,十二阿哥今天照顾十九弟,不放心,起身离开。大郡王看一眼八贝勒,八贝勒深呼吸一口,和太子鞠躬行礼。

        “太子殿下,户部的账目,我们都看完了。弟弟们,真心感谢太子殿下和四哥的支持。”

        要是没有太子和四贝勒的支持,他们连真账本都摸不到,不要说查账了。

        太子一个冷眼,静等下文。

        八贝勒再深呼吸一口:“弟弟们写了一个章程,太子殿下和四哥看看。”

        太子挑眉示意四贝勒,四贝勒接过来,快速看完,很是赞赏。

        “三位弟弟进户部几天,能有这样的认知,很好。”

        三位弟弟刚要高兴,就见四贝勒再次皱眉:“太子殿下,大哥,弟弟认为,这个章程上的建议,能做到一半,就极其难得。”

        三郡王接过来一看,笑出来:“果然是没有办过差事天真。其他五部找户部领银子,都要打点户部的人。各省地方官为了地方政绩批银子,也要打点户部的人,贪污行贿,户部是源头之一,……你们按这章程来办,真闹大了,在户部就待不下去了。”

        兄弟们再次沉默。

        这里的人,除了四贝勒,手里有实权的皇子们,也都收过银子。

        七贝勒叹气:“这官场就这样,你不同流合污,你就混不下去。这些人朝户部的人送银子,自己没有银子,哪里找?自然是民脂民膏,或者截留税款。国库的税款一年比一年少,找户部办事的人送的银子比赛着看谁多……”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还是一个死循环。

        八贝勒、九阿哥、十三阿哥有了明悟。

        九贝勒一鞠躬,对着哥哥们诚心谦虚地问:“那,我们要是按照分工来,八哥负责和他们周旋,我算账,能行吗?”

        一群哥哥弟弟一起看他们。

        八贝勒、九阿哥、十三阿哥一起昂首挺胸。

        一群哥哥弟弟们一起看向太子和大郡王,又一起看向三个弟弟。

        目光审视,沉沉的冷漠无情。

        八贝勒拿出他的标准微笑。

        九阿哥不敢说话。

        十三阿哥鼓起勇气:“四哥的方法,我们研究过了,学不来。但我们认为,十九弟的提议是一个好办法。四哥之前就说这是一个好办法。至少,可以要我们在户部待住了,要户部的情况不再恶化。”

        “刷”!一瞬间,兄弟们都去看四贝勒。四贝勒板着脸,语气冷硬:“国库里必须有银子。如果这个方法不行,就只能直接朝老臣们追缴欠款,抄家。”

        抄家两个字,杀机弥漫。

        前朝时期崇祯皇帝下令给农户加税,为了100万两银子逼得百姓造反,岂不知闯王进京一抄家,每一家都是500万两打底子。

        九阿哥眼里一狠:“‘窃钩者贼,窃国者侯。’不将银子从他们手里挖出来,国库就空了。万一哪天黄河出事,西北用兵,他们能拿银子出来?!”

        十三阿哥看一眼八贝勒:“我支持狠一点。但开源、节流,一样重要。九弟之前提起的海洋贸易,我们也要办。目前的海洋贸易税收大半都收在地方上,国库没有银子,还要养着水师和战舰。另外,工部要有新的物事研究出来,吸引他们主动花银子,将银子聚拢过来。”

        八贝勒头疼。

        “海洋贸易、研究新物事,八哥都大力支持。可要将银子从他们手里挖出来,八哥还怎么打关系?八哥就是‘银子’成精了,那些官员也不会再喜欢八哥。”

        太子冷笑:“你看你们三个,自己都没弄明白?还来找我们帮忙?”

        九阿哥着急了:“八哥,你就不能硬气一点?你怕他们做什么?”

        十三阿哥也急眼了:“八哥,我们这是三管齐下,不是要你一个人抗压力。他们内部也不是团结的,我们各个击破,总有方法。”

        八贝勒也红眼了:“什么办法?除了四哥说的直接抄家,我们还怎么将银子拿出来?海洋贸易不是一天能办成的,研究新物事也不是一天能成的!”

        “那八哥你要做什么?!”九阿哥第一次冲八哥发火,“你不想得罪一个,就要任由他们拿银子,那我们还做什么事情?!”

        十阿哥赶紧拉架:“八哥不是这个意思,八哥是要既不破坏关系,又能拿回来银子的方法。”

        “你怎么不去当神仙?!”十三阿哥帮着九阿哥大吼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得罪人能拿来银子!我头割下来给你!”

        “十三弟,这事情慢慢商议。”

        “商议什么?想要拿回来银子就要狠一点手段,要不就等海洋贸易,只要你们认为能等得起。”

        大郡王护着八贝勒。太子护着十三阿哥。好嘛,户部的事情还没开始,兄弟们内部要打起来了。

        四贝勒气得一拍桌子:“都小点声!”

        十二阿哥在寝室隐约听到哥哥们吵架的声音,跑出来吼一嗓子:“别大声!”又赶紧跑回去一看,果然十九弟有醒来的迹象,抱着十九弟哄着:“没事没事。哥哥们在闹着玩。”

        潇洒迷迷糊糊地看一眼十二哥,上下眼皮好似又胶水粘着一样,怎么也不好睁开。

        “先别睁眼。”十二阿哥举着毛巾给他擦擦眼睛,再换一块毛巾给他去温度,手碰到额头,叫这高烧吓得心里一跳,喂一口水,正好值守的太医送上来退烧的药,十二阿哥端过来碗,轻声哄着:“哥哥喂十九弟吃药,我们十九阿哥乖乖哦。”

        潇洒想动一下,浑身酸痛,全身性的难受,真的很难受。可他张张嘴巴,说不出来声音。咽下一口药,对十二哥眨眨眼睛,眼里酸酸涨涨的,也是难受。

        十二阿哥拿着毛巾又给他擦擦眼睛,笑着,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不舒服吧?你师兄和太医们研究给你换药方,临走的时候嘱咐说不要停下运功哦。”

        潇洒点点头。

        烧的迷迷糊糊的他,对于味道也失去反应,居然没有觉得这药苦,一口一口地喝完,胃里一阵刺痛,咬牙忍着,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身上都是虚汗,十二阿哥快手拿一块毛巾塞他嘴里,生怕他咬破嘴巴,又心疼十九弟这份辛苦,急切地看着王嬷嬷协助十九弟运功。

        “小殿下忍住忍住。”王嬷嬷说着话,自己也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潇洒挤出来四个字,声音虚弱无力,叫王嬷嬷的眼泪更多。

        “嬷嬷不哭,小殿下痛痛飞飞。”王嬷嬷哄着,眼睛红红的。

        一起运功两个刻时,潇洒身上那股子刺痛退下去了,人也更虚弱,闭着眼睛,呼吸轻的听不见。

        十二阿哥狠着心,和宫人一起给他将湿透的亵衣亵裤脱了,擦干身上的汗,换床单换被子,又哄着他睡着,一通忙乱。

        十二阿哥看着硬忍着一动不动不哭不闹的十九弟,那眼泪再也忍不住。

        *

        罚了五哥府里的人,十九弟能好起来吗?皇家、皇家……十二阿哥擦着眼泪,心里翻涌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受。他不明白,普通人家吃不上饭争斗,皇家的人吃好喝好又争什么那?

        他手里不停地换着毛巾,哥哥们站在床头都是沉默。

        一颗冷硬的心里头,不知道什么样复杂的情感升腾。

        曾经高高在上地同情过,曾经嫉妒过,曾经不满过,讨好过。可是此刻,他们,只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多么可笑,他们活了这么大,好像今天才知道,自己有的不光是龙位竞争对手,还有兄弟。

        八贝勒看着昏迷中的十九弟,被高烧烧的脸红红的,好似看到自己年幼时候的艰难存活,一低头,眼泪落下来。

        九阿哥看着瘦了一圈的十九弟,眼前浮现出曾经那个胖乎乎的,肉团子一样的胖弟弟,双手握成拳咬牙不忿:“我一定会想出来赚钱的办法。给十九弟会自己跑的车车。”

        十三阿哥看着昏迷中的十九弟虚弱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眼前居然是第一次见到十九弟一幕,鼻子酸酸的难受。

        “我记得在民间的十九弟,是那样鲜活,好似天地间的灵气精神气都聚集在他身上一样,为什么?”

        为什么进了宫就要承受这些?皇子们一起双手握拳,不甘不服,不忍不舍得。

        潇洒用了药再次昏迷过去,朦胧的意识中,自己就像一条被喷了毒药的小虫子那样,只觉得难受,哪里难受又说不清,好像掉进了虚无且无边的黑洞里,一直坠落,坠落。

        潇洒做了一个非常长,非常深的噩梦,大概就是他在一个满天的大火里,看着有个老太给一群人误指路,抱着他的人本身也在人群里,他们在一栋构造很奇怪的木楼里迷了路没出去,而那大火烧着,外面还打了雷,跑出去的一群人在楼外被猛雷劈死了。然后他开始感觉有人追他,抱着他的人疯狂逃窜,他在梦里哇哇哇地哭着,隐约觉得有人叫自己往梦境深处跑去,他甚至知道这是在做梦。

        潇洒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可能真感到了害怕,潜意识里开始要主动挣脱这个梦境,直接惊醒了过来,可是惊魂未定,一时分不清梦和现实,感觉身体不受控制,总是慢脑子的指令半拍,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慢慢缓了过来。

        费力地眨眨眼,明确自己从梦里醒了过来。

        抱着自己的是四哥。

        他的脑袋在四哥怀里蹭了蹭,好似受伤的小动物幼崽在温暖的巢穴里。

        四贝勒因为弟弟这份依赖之情笑了出来,抱着弟弟,轻轻哄着:“你十三哥有事出城了,四哥在这里陪着。十九弟再睡一会儿。”

        潇洒于是又睡了过去。

        外头夏雨倾盆,噼里啪啦地打在人间,好似天地都呜咽着。门窗禁闭的屋子里,一灯如豆,昏暗沉闷。屋檐上的雨滴有节奏地一滴一滴,滴滴答答的,似乎是哭泣。

        潇洒昏迷了两天,勉强坚持散步用饭洗漱,到第三天就开始头痛,伴随发烧和整个身体的疼痛。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天花的第一个症状,下一个迹象就是皮疹。到时候烧的更厉害,越烧身上越疼,越疼身体越虚弱,对天花的抵抗力越低,加上吃不下东西和呕吐……皇上冒雨赶来,抱着他的十九阿哥,紧紧的,生怕一松手,他的十九阿哥就和四年前一样,不见了。

        潇然道长根据师父和很多大师的来信,根据师弟的身体强度,要大胆地联合太医们研究一个药方,一连3天没有合眼没有休息。

        五贝勒府里,有皇太后派来的人监督开始审查。

        户部里,八贝勒、九阿哥、十三阿哥一起商议好,先要自己在户部待下来,维持户部的情况不恶化。根据法兰西路易国王造宫殿的急需,研究意大利的玻璃,与放大镜和测谎仪一起售卖。

        四贝勒要去求皇上给自己一块地,给十九弟造儿童乐园。和九阿哥一起去求皇上。

        给一块地很好,皇上很欣慰地答应:“你们兄弟处得好,汗阿玛也高兴。”

        四贝勒又说:“儿臣谢汗阿玛。儿臣再请汗阿玛下旨找寻民间高人,能要车车自己动起来的匠人。”

        皇上一愣:“车子自己动?小十九要的?”

        “是。汗阿玛,儿子答应十九弟,一定要造出来。”九阿哥面对皇上,第一次没有胆怯恐惧的不敢说话,“儿子知道这属于不务正业,就请汗阿玛说明,这是儿子给家里小弟弟找玩具。”

        皇上默然半响,神色哀伤。

        “去吧。他喜欢这些稀奇物儿。”

        皇上这样轻松地答应了,要两位皇阿哥都难受得落泪。

        悬赏令公告天下,前来投奔的人很多很多。民间多高人,二十年前扬州的黄履庄就曾经造出来一辆“双轮小车一辆,长三尺余,可坐一人,不须推挽,能自行。行时,以手挽轴旁曲拐,则复行如初,随住随挽日足行八十里……”的小车车,李光地等大臣都和皇上提起这个事情。

        皇上当时正急着招人造新大炮打仗,心里又到底对汉家人在这方面的才华警惕着,没有做出回应,没想到……皇上坐在十九阿哥的床前,无奈地笑:“汗阿玛听说,那出走的黄履庄找到了,接下悬赏令找来了,汗阿玛这次因为你,这面子是真没有了哦。”

        潇洒动动手指头,给予回应。要皇上又红了眼眶。

        确诊天花的第四天夜里,五贝勒府里传来消息,小三阿哥熬过天花的第二波发作,患了天花并发症之一的角膜溃疡,很可能导致失明。

        潇然道长缓缓地从药房出来,抱着师弟出来晒月亮。

        潇洒从昏迷中醒来,一抬头,就看见刚下过雨的夜色乌沉沉的,一枚六月下旬的弯月亮,白光光的,高挂在天空上。一团乌云飘过来,遮住一半儿,又遮住另一半儿。

        潇然道长说:“月亮是一个顽皮勇敢的孩子,长了长长的腿,爬着那乌云,先是一个白道儿,再是半个身子,渐渐地爬得高了,便满盈了。”

        潇洒果然开心,消瘦的脸上有了笑模样,眼睛亮亮的。

        “师兄,月亮和潇洒一样顽皮勇敢。师兄,月亮里的仙女,和秦淮河边的姐姐姨姨们一样好看吗?”

        “一样好看。月亮里,墙是玉做的,地是金子打的,月亮里的仙女喝风饮露,都好看。”

        潇洒乐了:“潇洒要去看仙女。”

        “好。师弟去看仙女。”

        这个夏天的夜,月牙儿放着一点光,仿佛在乌云里顽皮又勇敢地跑动,带着点雨后湿气和夜晚寒气的一钩儿浅金。

        皇上听完暗卫的汇报,起身看着天上的月亮。那一钩儿浅金好似着了火一般,要皇上又想起行宫大火那天的月亮,也是这样的顽皮清冷。

        第二天下午,所有人聚在一起,听潇然道长、老御医们,慢慢讲述这个方子的可实行性,都是沉默。

        能战胜天花,不会有那那舌头上的、脸上的、全身上下的红红的皮疹出现,也不会有又痛又痒的疱疹灌浆、脓疱,更不会有脓痂干缩、破裂结痂成痂盖脱落,留下疱痕,俗称“麻点儿”。

        ——可它对人的要求很高,不停地运功,一呼一吸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练功,利用练功之时极其难得的顿悟,引发的天地馈赠,进而修复身体,战胜天花。

        中间不能有一刻停顿。

        必须达到顿悟的境界。

        其中的风险之大,大到皇上失去声音。

        皇上突然发现,他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不断做决定,生母去世前停止用药续命、元后临产保大保小,皇祖母至今没有下葬……现在到了他最愧疚的,最珍视的十九阿哥。

        潇然道长知道皇上的心结,担心皇上心魔加剧,提议道:“皇上,贫道问一问师弟。贫道认为,这个决定,有师弟自己来拿。”

        皇上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十九阿哥潇洒小道士,必然会答应。

        潇然道长拿着毛巾给师弟擦擦脸,试试额头的温度,强行唤醒他。

        “不光能成功地战胜天花,还能彻底打通任、督二脉,将之前你王爷爷和林爷爷传给你的功力消化,也不疼。但这要求极大的悟性和坚持,以后练功就是和呼吸一样伴随着师弟的生活,好不好?”

        潇洒困倦地眨眼,昏沉中看着紧张的师兄,看着屏息等候的皇上和皇子们,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潇洒没听清,但他乖乖地答应:“好。”又说,“师兄不要担心。”

        潇然道长抬手捂住脸,再也克制不住那份心痛。

        皇上安静地看着又陷入昏迷的孩子,好似看到当年这么大的自己,也是这样躺在福庄里。又好像看到当年的太子,也是这么大的岁数,躺在自己的面前,一身的痘子,脓水。

        老天爷在惩罚爱新觉罗家,那都换到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不行吗?

        后宫里,皇太后在后宫里念佛面色哀戚地祈祷:佛祖、长生天在上,爱新觉罗家的厄运又要来了吗?多铎王爷因为天花去了,先皇因为天花去了,皇上和太子熬过来了,现在又轮到我的另一个孙儿,难道爱新觉罗家的好儿郎们注定要经历天花吗?换到老婆子身上来,不行吗?

        天花、天花,在当年太子得天花的时候,皇上曾经大力整治一番,大力宣传人痘防疫天花,挽救无数人的生命,甚至北方的沙俄国都派人来学习天花防疫,传到欧洲,更是救人无数。这能保佑皇上最心爱的小儿子完全康复吗?

        皇上守在福庄里,一般的政务都在福庄里处理,生怕他离开一会儿,他的十九阿哥又不见了。他就再也没有运气,等着儿子飞到太和大殿上喊着要见皇上了。

        潇洒开始他不同于一般方式的治疗,因为潇然道长要保证师弟完全康复,脸上没有一个麻点儿,也没有中耳炎、肾炎、角膜溃疡、脑脊髓炎等等会导致残疾的并发症。

        甚至要一举打通任督二脉,要他彻底融合之前几位前辈临终传给他的内力。

        潇洒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懂事地明白,师兄给他选的,是最好的方式。他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安慰师兄:“师兄不怕哦。潇洒最聪明。”

        “师兄不怕。”潇然道长默默地看着他瘦下来的脸颊,摸着他的脑袋的手,在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感谢。

        作者栏有其他完结文《清穿之四爷家的纨绔嫡次子》《清穿之皇太孙躺赢日常》《清穿之皇家小和尚》《宋穿之懒皇帝》等等文。还有其他预收文,求个收藏。么么哒感谢。

        下一本开:《四爷真不想做皇帝了》又名《劳模四爷要咸鱼了》:四爷打小就听到他的小猫儿说:“一定要做一条有梦想的咸鱼哦,谨记吃喝玩乐csplay长命百岁哦。”

        皇上:“老四如此懒怠,天天养猫儿养狗狗,如何得了?不护着不放心啊。”

        太子:“四弟这般闲散,翻身晒太阳都懒,如何得了?不护着不放心啊。”

        大皇子:“四弟是最好的弟弟,要护着。”

        …………

        同样重生要报仇的八皇子大声咆哮:“四哥你这样要我怎么报仇啊啊啊,你快雄起做皇帝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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