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与“律师”与医院

十一月。

        路灯下，两排桂花树炫耀着存在感。郁郁深绿的叶间聚着碎金似的小花，在傍晚吐出寒香。

        校西门虽然因为没有什么店面而显得冷清，却别有一番静谧。

        白衫黑裤的少年蹲坐着。

        突有振翅的黑鸟掠过桂花树，铅灰色的鸟喙衔着一小段桂花枝。

        “咔嚓——”

        你调试一会儿，似乎满意了，他利索起身，朝着院墙上立着的黑鸟招手：“律师，今晚加餐！”

        “呱亚，呱亚。”低沉的叫声里，黑鸟绕着你飞了一圈，蓬松的羽上有幽蓝的光泽。律师盘旋了一会儿就趴在了你的跑鞋上，爪子抓紧，显然是不肯再飞了。

        你一把抓起它，撑着爪子扶到肩上。

        -

        按理说，这段路还算安全，你却觉得有种紧迫感压制了他，不安的心绪在蔓延。

        黑鸟从你跑得快一些后就从肩上飞走了，到了十字路口，你停下稍作歇息。

        撸开袖子，你的左臂动脉上赫然有着荆棘和草叶构成的图案，淡墨色在逐渐加深，危机预感持续为他发出警钟。

        无论是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红色的灯光，车辆发动和鸣响的声音还是锤鼓般的心跳都刺激着你的情绪。

        图案变成浓重的墨色，这代表着另一种痛苦即将到来。这种失控的感觉实在令人烦躁，而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刺骨的寒意逐渐加深，你单臂护住心口，强烈的痛感下，脑海中仿佛有两重视界，一重看到了浓浓雾气，一重看到了隐藏之下的真实。

        “又有生物体跑出来了吗？”你咬牙。

        作为未觉醒的能力者，你知道的比常人更多一些，有时的猜测不无道理，如果说来的是挑剔些的猎手，盯上你也是情有可原。

        在不易被察觉的领域，一种宏大的场态发出低沉有力的鸣声，波及久远。

        行人车辆不见踪影，月夜之下，水母一样的胶态生物悬浮着，海带般垂落在地的触须散着点点星光。

        这生物看着很庞大，移动却无比迅速，它的侧边身躯擦过亚恒的脸颊，触须绞缠又有序散开，像一个不知轻重的拥抱。

        事实上这层恍若虚影的胶衣穿透了你的身体，它应当是无形的，却被用一种未知的视界观察到了。

        你感觉有轻薄的纱覆在面上，像是有实化的空气压了过来，意识一片空白——

        “呱亚——”律师在天上盘旋不落。

        不知都有谁围了上来，躺倒在地的人唇色苍亚，面色极差，让人觉得是心悸引发的休克。

        “救护车来了！”

        “担架呢？”

        “年纪轻轻的……”

        一开始是双重视界，现在在你看来，谁都是重影，那个虚影吸取了类似于血气的东西，你身上的寒意消退许多，意识却疲惫无比。

        “……心电图检查结果正常……呼吸微弱……再检查一遍……”几个白大褂将你抬入担架。

        你有些想先说些什么，却无法自控地任凭自己坠入了黑暗之中。

        -

        无奈的黑鸟停止了拍打窗户。

        外界发生的事情你并不清楚，你现在的精神进入了深海。至于为何认为这是海，而不是湖泊或大河，只能说是一种感觉，一种对隐秘讯息的觉察。

        你敏锐了觉察到了一种隐含忧伤的声音。这声音牵引着你的意识缓慢上浮，离海面越来越近。

        直至发出轻脆的一响，像气泡在炸开。

        ……

        情绪的记忆往往容易留下深刻的印象，并且带有鲜明特色的烙痕。

        就像病房因为死亡而让他抵触，就像那水母一样的生物，分明应该感到恐惧的，但它只是莫名其妙地靠近，却让折磨着你的痛苦减缓了许多。

        你对它的看法也不可避免地被影响：“或许它和我有更紧密的联系。”你控制不住地想。

        尽管已经是缓过来后的余韵，头部仍有不适的晕眩感。实际上这时预警并未消退，你手臂上的标记浓如深墨。

        “能让标记产生如此反应……”

        你眨着有些干涩的眼睛，透彻的青蓝色被细黑的瞳边圈住，看上去竟有些无机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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