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雪

雪子带上了新得的竹蜻蜓出去玩。

        玩着玩着，竹蜻蜓不小心飞没到了灌木丛里，看不出形迹。

        雪子低身看，又钻进去找，没能找到。

        接着，大抵是孩童心性，亦或许是冥冥之中的预感。总之，在她从灌木丛的另一头出去后，就把玩具抛到了脑后，反被灌木丛后的风景吸引了。

        其实，那只是一片小树林，再普通无奇不过。

        然而，在孩童看来，小的在他们是大，大的在他们是庞大。更别提，孩童的眼睛里，许多事物都能加上深郁神秘的色彩。

        雪子就像童话里的小红帽。

        她走啊走，拐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小路。她越往树林里深入，就越黑，也越冷。

        雪子打了个寒噤，停下脚步。

        她犹疑着转头，可在这时候，雾气逐渐升腾起来，草木、树叶开始披上一层月光般的纱衣。

        雪子神情略微吃惊，眼神有些呆凝，看着很是可爱。她紧攥着小手，看见天地间有细粒的，钻石样的结晶出现，折射无数缕微光。

        从无到有地，她出现了。

        她是谁？若作个介绍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冰雪堆砌的精灵:

        银衣雪发，眸如春冰。全身上下，唯一鲜妍的色彩就是发间绯红的系带。

        雪子不知害怕。

        事实上，眼见雪女的第一眼，她想起来——

        自己是雪女的意识中分出的一瓣，必定会早夭，因她本就不完整。

        完整就需要融合，安稳的、和平的融合。

        而在这个过程，她会回归到雪女中去，回归，也就是此生的中断。

        她还小，还有时间，余生还有生命供自己支配。而雪女此回召应她前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唤回她记忆的残片，还因为她周身的灵力。

        这种殊异常人的力量太过强大，需掌控，驯服，不令其伤人伤己。

        而雪子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

        雪女并不能长久出现，准确说，她的出现与消失耗费精力，也消耗时间。

        她留下雪子进行教学，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直至她唯一的学生运用灵力如同本能，以应对往后可能会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最后一课，是半月后的事情了。

        如雪的精灵缓缓倾身。

        她以修长冰冷的指抚过雪子的下颚，视线带着一种看不懂的情绪。

        就事实而言，她们的面容带着一种相似的延续性。或许是同样微斜向上的眼尾，还有那弯月般的细眉，再加上玲珑微抿的唇……

        相似，却不尽相似。

        只因两者所具有的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最利的刀锋，将她们分割开了。

        终日之后还会有融合。

        融合——

        融合之后，雪子会怎样呢？雪女叹笑消失。

        至少雪子还能有美好的日后，尽管少于常人。或许太少，她才要早早体会更多。

        不论是灵力，学业，爱情，还是别的什么。

        时日如梦似幻，雪子的年纪日渐增长。

        她从女孩长为少女，养了一头鸦羽般的长发。

        她如此喜爱，以致总披散着它——

        因为担心它的柔韧纤直受到损坏；

        也因为，本体白发垂膝的模样映在心底，于是下意识地模仿。

        为心中一抹未知的情愫。

        就好似，自己亦能如她，那般强大，美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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