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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龙舟救难


张烈,陈靖仇和于小雪小心伏在梁上,细看那隋炀帝,只见他已年近半百,颔下一缕长须,已经斑白,神情萎糜,目中无神,起立倾倚,想是酒色过度。正与身边一个衣着华美的妇人,饮酒谈笑,这妇人想必就是萧皇后了。张烈在人丛中寻找刚看到的宫女,见她正侍立在台阶之侧。张烈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隋炀帝已喝得半醉,右手摇摇晃晃地握着酒杯,举了起来,对皇后笑道:“再来再来一杯”话音刚落,台阶下那宫女便低头走上几步,跪在地上,将盘子高举过顶,道:“陛下,奴婢请为您添新酒”张烈听得声音,大吃一惊。隋炀帝一愣,将酒杯悬在半空,望了望那群宫女,问道:“咦朕朕吩咐过了吗”那宫女答道:“陛下宴饮已久,酒冷馔凉,奴婢特来为陛下加添新酒助兴”

        隋炀帝听了,笑道:“原来如此你们心思倒细密好,酒菜一冷,有伤雅兴,你速速替朕添满新酒”那宫女答应了一声,托着盘子,正要站起。忽听哐当一声,隋炀帝的酒杯掉落在地,手仍悬在半空,瞪着双眼。众宫女不知何事,慌忙伏下请罪。鼓乐登时止歇,整个大殿跪倒一片,真是针落可闻。那宫女还待上前。隋炀帝忽然缓过神来,伸出右手,指着那宫女,连声道:“等一下你别动,慢慢抬起头来让朕看仔细些”张烈三人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隋炀帝突然一拍桌子,酒水都洒在地上,道:“天杀的竟有如此绝世美人,侧身奴婢之列,朕竟不知”转头对皇后道:“御妻,你看你看这娃儿真乃绝代佳人,是吧”萧皇后朝拓跋玉儿端详一会,道:“确是美女,恭祝陛下洪福”

        隋炀帝大喜,道:“奏乐,快奏乐,你们都愣着干嘛”鼓声响起,殿中又载歌载舞起来。隋炀帝道:“来来来告诉朕,你何姓何名”

        那宫女答道:“奴婢姓元”

        隋炀帝喜道:“原来是元美人快快过来,让朕仔细参详参详”

        那宫女道:“谢陛下”站起身来,端着盘子,走上台基去。隋炀帝么斜醉眼,右手捻须,双目色迷迷地在那宫女身上上下打量。那宫女走到隋炀帝身前,突然仍掉盘子,砰的一声,酒壶落地,登时摔得粉碎,酒水飞溅。隋炀帝还不知何事。那宫女手中已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上前喝道:“杨广老贼今日我要杀了你这昏狗给父母报仇”

        隋炀帝大惊,背心靠在龙椅上,吓得酒已醒了八分,本待想走,但无奈双腿麻木,动弹不得,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人刺客救救命啊”整个大殿顿时乱成一团,侍婢竟相向外奔逃,互相踩踏,哭喊成片。拓跋玉儿站在隋炀帝身前,用匕首指住他的胸口,喝道:“昏君你可知我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久”

        隋炀帝脸色惨白,全身不住颤抖,哀声道:“救,救命别杀朕你要多少金银财宝,朕都答应你求求你别杀朕”拓跋玉儿道:“哼谁要你那些粘满血腥的钱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纳命来吧”右手向前一伸,匕首朝隋炀帝身上急速捅去。眼看隋炀帝胸口就要多两个透明窟窿,突然青影一晃,从侧面急速袭来。拓跋玉儿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觉身子一轻,人和匕首都已被震飞出去,嘭的一声,重重摔到了台基之下,全身剧痛,骨骼就似要散开一般。

        拓跋玉儿伏在地上,捂着胸口,抬头一望,台基上已多了一人,身着褐色长袍,咬牙道:“你,你是谁”那人背负双手,面向隋炀帝,昂首而立,冷冷地道:“大隋宇文太师”中气十足。拓跋玉儿心中一凛。宇文太师缓缓转过身来,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眉目英俊,神色凛然,双眉间一只天目,更显英气卓绝。隋炀帝用袖子擦擦额上汗珠,回过神来,道:“宇文爱卿快,快替朕捉下这可恶的女娃儿”宇文拓微微点头,却并不动手。

        拓跋玉儿道:“可恶既然你也是隋家的走狗,那我就连你一块解决了”拾起匕首,挣扎着爬起来,向前蹒跚走去。宇文拓微闭双目,道:“我告诉你,以你现在的实力,就连我一根指头也敌不过”拓跋玉儿咬牙道:“你,你太可恨了”脚下仍不止步。

        宇文拓缓缓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一意孤行,有敢到龙舟行刺的勇气,想必也早抱了必死之决心对不起,得罪了”右手一扬,带起一阵阴风,凌空向拓跋玉儿拍去。掌到中途,忽然一只手掌自上而下的拍了过来,双掌相交,嘭的一声,那人向外急飞出去,空中连翻几个筋斗,落地时险些摔倒。宇文拓却纹丝不动,脸上微现诧异之色,并不继续追击。

        就在这时,只听大殿之外数百个声音乱嚷成一团,道:“不好了不好了陛下走水啦走了水啦”一阵浓烟跟着涌入大殿,大殿本就一片狼藉,此时更加混乱。人心惶惶,身周灰蒙蒙的一片,熏得几乎睁不开眼来。

        陈靖仇右掌剧痛,若不是宇文拓手下留情,哪还有命在,当时无暇细想,连忙跑到拓跋玉儿身边,伸手扶住,道:“快拓跋姑娘,我们快走”拓跋玉儿转头看去,惊道:“你你是之前那个隋人”陈靖仇道:“别说了快走啊晚了就来不及了”托住拓跋玉儿,硬是将她拉了出去。

        隋炀帝惊道:“刺客,刺客逃走了你,你们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追”众侍卫正要转身追出殿去,宇文拓喝令道:“你们快去救火,我来缉拿刺客,保护皇上”一众侍卫忙领命而去。

        却说陈靖仇和拓跋玉儿逃出大殿,急忙向船头奔去,于小雪已等候在那。三人会齐,拓跋玉儿道:“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陈靖仇道:“我们跟张大哥一快来的。张大哥为了救你,也到了龙舟上”拓跋玉儿道:“啊姊夫也来了”陈靖仇道:“张大哥在龙舟上点火,好引开官兵让我伺机救你我们快走吧”话音刚落,拐角处突然转出一群士卒,大声喊道:“刺客在那别让他们跑了”挥舞着钢刀,如潮水般扑了过来。陈靖仇眼看情势危急,忙道:“拓跋姑娘我们先别多说,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扶住拓跋玉儿,向前刚奔出数丈,已到龙舟前端的大龙头旁,三面都是江水,背后追兵将至,已无去路。

        官兵的呐喊声越来越近,陈靖仇向岸边一望,道:“拓跋姑娘,你和小雪先跳到河里再游上岸我来断后”拓跋玉儿惊道:“什么要跳入水里”陈靖仇道:“对”拓跋玉儿转过头道:“你们要跳,就自己跳我可不想跳”陈靖仇奇道:“你怎么了难道你还要回去,继续刺杀皇帝不成”拓跋玉儿皱眉道:“我不,我就是不跳打死我也不下水”此时追兵转眼即至。

        陈靖仇无法,转头道:“小雪来不及了,你自己先走拓跋姑娘这儿,我来劝说她”于小雪犹豫片刻,道:“那,请陈哥哥小心”纵身跃入河里,身姿优雅,水花不兴,往岸上游去了。

        陈靖仇道:“拓跋姑娘,别胡闹了快走”拓跋玉儿道:“你自己跳好了我反正我不跳”陈靖仇满头大汗,急道:“你你这时候还在跟我闹什么脾气”拓跋玉儿道:“我我根本不会游泳”陈靖仇松了口气,道:“没关系我拉你上岸别再闹了,赶快”拓跋玉儿望望江水,扭过头去,道:“我,我不跳”那知话还没说完,忽听身后嗤的一声,拓跋玉儿忙回头一看,一支长箭,已插入了陈靖仇右臂之中,鲜血溢出,满袖皆红。

        那群士卒,见射中了刺客,发一声喊,一齐向船头冲来。拓跋玉儿慌道:“对,对不起可是”陈靖仇叫道:“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左手抽出长剑,迎上前去,砍倒了当先冲到的几个官兵。拓跋玉儿当此情景,只好下定决心,努嘴道:“好我跳就是了可恨”闭上双眼,往河里跳去。官兵急攻不下,挽起硬弓,箭如飞蝗,骤雨般射来。陈靖仇挥剑拨开,向后一纵,也已跳到了河中。

        那龙舟之上,众人乱成一团,架水龙,汲江水,直忙了好几个时辰,才把火扑灭。龙舟大殿的上的梁柱,也已被熏得一片乌黑,宫女们赶紧收拾地上的杂物。宇文拓侍立在旁。过不多时,几个侍卫走了进去,回道刺客已经逃走。隋炀帝心中不乐,当即传令,派人严加搜捕。宇文拓上前禀道:“陛下刚才那些刺客”隋炀帝道:“哼刚才你为什么不把刺客直接捉了,竟放着她的同伙把她救走”宇文拓道:“陛下此次刺客背后似乎有高人相助,那女刺客的同伙竟会使鬼谷之术”隋炀帝道:“所以,你就让他们逃了”宇文拓道:“微臣不敢,臣唯恐是掉虎离山之计,是以不敢造次。”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殿前传来:“表舅表舅您没事吧我好担心啊”众人看去,一个少女已走入殿中,鹅蛋脸,眉似满月,眉心长着一个小红痣,肌肤白腻,容貌可人。隋炀帝喜道:“喔喔原来是朕的小宁珂啊朕乃一朝天子,怎会有事”独孤宁珂跑到隋炀帝身旁,擦着眼泪,道:“表舅,听说,刺客,刺客想要杀您”隋炀帝拉着她手,道:“乖别哭别哭,你这么关心表舅,表舅真是高兴表舅已派人去抓捕那可恶的刺客了,很快就会有好消息回来你不必担心”独孤宁珂道:“可是,听说那刺客很厉害,人家好怕她再回来再说,那些寻常的侍卫,又怎么能抓得刺客住”隋炀帝点点头,道:“说得对,说得对还是小宁珂聪明”转过头,道:“宇文爱卿”宇文拓忙上前一步,道:“臣在”隋炀帝道:“你也听到了,这次刺客很厉害,朕就将捉拿刺客之重任,全交由你来负责”宇文拓道:“尊旨”带着侍卫,躬身退了出去。

        隋炀帝道:“好了这下你安心了吧表舅已命天下最厉害的人去替你抓刺客了”独孤宁珂美目一转,笑道:“可是表舅人家也想一起去。”隋炀帝听了,一愣,道:“什,什么”独孤宁珂道:“表舅人家想跟着宇文大人,一起去抓坏人”隋炀帝撒开独孤宁珂的双手,转过身去,道:“胡闹不准,不准这太危险了”独孤宁珂满脸委屈,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道:“人家,人家就是想看看宇文大人到底怎样抓坏人嘛”隋炀帝不乐,道:“不许胡闹你好好呆在龙舟上,朕不准”独孤宁珂鼻子一酸,竟在众人面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双手拭着眼泪,道:“干嘛那么凶嘛表舅好差劲”隋炀帝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后萧氏忙劝道:“哎呀陛下您真太过分了您又何必,把可爱的宁珂小郡主弄哭了”隋炀帝无奈,转过身来,道:“好啦好啦,别哭啦朕准你去,朕答应你去了”独孤宁珂满脸泪珠,道:“真的”隋炀帝道:“来人叫太师回来”不多时,宇文拓回到殿中,不知何事,上前行礼毕,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隋炀帝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个外甥女,想跟你一块去捉拿刺客。朕命你一路负责保护她的平安,不得有误知道吗”宇文拓心中一惊,道:“陛下这”隋炀帝道:“别说了你照做就是,照做就是”宇文拓道:“但是,陛下,捉拿刺客可非”隋炀帝脸色一沉,道:“你别忘了你上次私藏神鼎之事,要不是朕这位宝贝外甥女告知朕,连朕也都让你给瞒住此事还没找你算账若你这次能让小宁珂玩得高兴,朕就不与你计较明白吗”宇文拓无法,只得躬身答应,告退而去。

        陈靖仇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已躺在一间倾颓的破屋之中,四周皆是残垣败瓦,身边一张细白粉嫩的脸庞,正在凝视着自己,只听她叫道:“陈哥哥,陈哥哥你终于醒过来了”陈靖仇挣扎着坐起,看清身旁的正是于小雪。张烈走了过来,道:“仇弟,你终于醒了”

        陈靖仇只觉脑中一阵眩晕,道:“这这是哪儿”张烈道:“你安心养伤这儿虽离运河不远,但地处偏避,相信官兵暂时不会找到此处。”陈靖仇转头看看拓跋玉儿,只见她躺在地上,兀自未醒,问道:“拓跋姑娘没事吧”张烈道:“没什么大碍,她只是喝了几口水。”过不多时,拓跋玉儿也已醒来,双手撑地,慢慢坐起,神情低迷。

        张烈转过身,背负双手,道:“玉儿,你醒了”拓跋玉儿低声道:“姊夫,你怎么也来了”张烈心中有气,道:“你看看,你又给大家闯出什么大祸来去暗杀皇帝连你姊夫都不敢造次的事你倒非常勇敢”

        拓跋玉儿眼望衣角,不敢抬头,道:“对不起”

        张烈道:“这一次,姊夫不管你再有什么借口,都非带你回北方去不可”

        拓跋玉儿低头道:“是姊夫”

        张烈道:“仇弟你这次又救了愚兄内人之妹一命,愚兄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陈靖仇道:“张大哥,你太客气了”

        张烈道:“小雪姑娘已经为你治了箭疮,你不必担心。”

        陈靖仇忙道:“谢谢你,小雪。”

        于小雪道:“没什么你把拓跋姊姊拖上岸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我,我做这点事是应该的。”

        众人休息了一会,张烈道:“仇弟小雪姑娘多亏你们舍命相助,这麻烦姑娘总算是救到了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有何打算”

        陈靖仇道:“我想去找那被匪盗夺去的神鼎。这是救出师父的唯一希望”

        张烈沉吟道:“嗯那神鼎的事就交给你们办了愚兄离开部落已久,要是再不回去,万一发生什么变故,那可大事不妙”

        陈靖仇道:“请张大哥放心,我们若是找到神鼎,等炼好药后,一定送到北方还给拓跋部落”

        张烈点点头,道:“好了,玉儿,我们回去吧你姊姊很担心你呢”哪知拓跋玉儿柳眉一蹙,并不动身,忽道:“等一下姊夫,这样不行”

        张烈诧异道:“怎么了”拓跋玉儿道:“姊夫不行我不能跟你回去”

        张烈一鄂,道:“玉儿,你又怎么了刚答应要回去,怎么又突然变卦”

        拓跋玉儿道:“神鼎是我们部落的神器,他们若是找到了不还怎么办我放心不下,要跟着才行”张烈道:“仇弟姊夫绝对信得过你不必担心快走吧”拓跋玉儿扭过头,道:“除非神鼎被我亲自找回来,要不然就算自己一个人,我也要一直去找姊夫,我才不要回去”张烈脸色一沉,道:“你”

        陈靖仇劝道:“张大哥,张大哥既然拓跋姑娘不信任我们,您就干脆让她跟我和小雪一块去找神鼎,直到让她亲自带回去为止”张烈叹道:“仇弟愚兄不是信不过你们但这丫头,可是天下第一麻烦之人愚兄怕她一路之上,给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陈靖仇道:“张大哥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照看拓跋姑娘,保护她的周全”张烈沉吟道:“这这可”看看拓跋玉儿,只见她正厥起嘴,坐在地上赌气。

        张烈寻思:“我若硬逼她跟我回去,依这丫头的脾气,保不定她在半路上什么时候再偷偷跑掉,那时可更加棘手仇弟武艺高强,不如让她跟着磨练磨练,也跟仇弟和小雪姑娘学学,或许能改改她的倔强脾气”犹豫片刻,道:“嗯仇弟,那就有劳你们,多多关照她了”转过身去,道:“玉儿姊夫答应暂时不带你回去但你一路上,不许任性耍脾气,也不准给人家添任何麻烦,知道了吗”

        拓跋玉儿道:“姊夫,你也真是的到底谁给谁添麻烦呀”张烈不愿理她,回头道:“仇弟那就辛苦你了代愚兄照顾好这麻烦丫头,平时多教教她”

        陈靖仇道:“张大哥哪里的话请您放心,小弟一定尽力”

        拓跋玉儿道:“姊夫你又乱说些什么啊”

        张烈道:“仇弟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一拱手。陈靖仇也拱手道:“张大哥多保重”于小雪也道:“张大哥再见”张烈道转身走出门去,大踏步走了。

        小屋中只剩下陈靖仇、于小雪、拓跋玉儿三人。陈靖仇走道拓跋玉儿跟前,低下身,问道:“拓跋姑娘,你的身子好一些了吗”拓跋玉儿闭上双眼,哼了一声,并不答话。过了一会,陈靖仇又问:“如果你的身子不太舒服,我们等你好了一些再出发。”拓跋玉儿将双手叉在胸前,仍是不答。

        于小雪把陈靖仇拉到一边,道:“陈哥哥,怎么办拓跋姊姊不理我们”陈靖仇挠头道:“我,我也拿她没办法”

        于小雪道:“这可怎么办呢”

        陈靖仇道:“没关系反正以前就是这样,我们以后慢慢地就习惯了”俩人低声商议。拓跋玉儿忍耐不住,道:“喂你们说什么呢”

        于小雪笑逐颜开,道:“太好了拓跋姊姊终于跟我们说话了”陈靖仇道:“对,这真是件了不得的事”拓跋玉儿眉头一皱,扭过头去,道:“无聊”

        几人休息了一会,小破屋终究不是安身之地,官兵随时都有可能搜到。陈靖仇和于小雪叫了拓跋玉儿,一块走出屋门。拓跋玉儿跟在后面,突然轻声说道:“谢谢”陈靖仇和于小雪忙回过头,拓跋玉儿又努起了嘴。于小雪喜道:“陈哥哥,拓跋姊姊在谢我们”陈靖仇刚想答话。拓跋玉儿抢先道:“喂你们别乱说,我哪有”

        不多时来到河边,已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辉洒在宽阔的江面上,波光闪动,好似千万条金蛇在起舞。天空几缕残云,疏疏落落,好似火红的棉絮。两行垂柳沿着河岸,远远向南北延伸而去,不见尽头,千万条柳枝,随着微风,轻轻拂动江水,泛起点点涟漪。

        三人顺着河岸走了一会,转而离开河岸,向东北方行去,当晚就在林中宿歇。运河两岸田地荒芜,十室九空,连野菜树皮都早被挖光啃光。陈靖仇想找些吃的,可着实不容易,翻过山头,天色已黑,在山谷中拨开长草,方才寻到一条小溪。陈靖仇走到溪水中,折腾了半天才捉到几尾小鱼,转身回去。于小雪早已升起了一堆篝火。陈靖仇把鱼烤了,递一条给拓跋玉儿。拓跋玉儿转头不理。陈靖仇无法,只得和于小雪一块吃了。以后几日,仍然如此,能找到一些小虫鱼,也算不错了。拓跋玉儿实在饿得不行,本不想吃,但最后对陈靖仇送来的食物,再也不能置之不理。

        如此行了七八日,已至山东境内,人烟也渐渐稠密了起来。这日傍晚,三人已赶了一整天的路,这些日子食无终饱,都累得精疲力竭,腹中说不出的难受。正在道上走着,突见前面林子里几缕炊烟,从树梢袅袅升起。陈靖仇道:“前面好似有人家,我们今晚到那借宿好好休息休息”几人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劲,撒开腿往前赶去。转过树林,来到一个小村子前,眼中残垣满地,断瓦连片,房舍稀稀落落,房里空空如也,村民大都早已出外逃难。

        陈靖仇寻到一家农户门前,院墙倒塌殆尽,遍地是土,直接走入院中,上前拍了拍门。不一会,脚步声响,木门呀的一声,开了一道细缝,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啊”

        陈靖仇道:“过路的客人,想在贵处借宿,请老伯行个方便。”门开处,走出一个老庄稼汉来,向陈靖仇等打量片刻,道:“现在兵慌马乱的,也难为你们几个孩儿家自己出门,快进来吧。”陈靖仇向外招招手,于小雪和拓跋玉儿也跟了进去。

        屋子甚是破旧,屋顶茅草掉落,缺了数道口子,抬头可见青天。厅上只有几张残破的小木几,并一张旧得发黑的草席。老汉让三人坐下。里屋一个老婆婆道:“孩子他爹,是谁来了”老汉道:“是几个借宿的娃儿。”陈靖仇等坐了一会。

        老汉从灶下端出几碗稀粥,又拿来几只木糠饼,放在木几上,道:“这年头,天灾人祸,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就只剩下这些,各位就请将就一下吧。”陈靖仇道:“多谢老伯”三人一块吃了。虽是稀粥糠饼,但此时吃起来,当真是玉液琼浆,龙肝凤髓。农家甚窄,老汉将陈靖仇等安置在东侧的小房里。陈靖仇抱过茅草,铺在地上,待于小雪和拓跋玉儿睡下,自己也靠在墙角边,疲累不堪,一会就睡着了。

        繁星闪烁,浮云点点,凉风习习。中夜时分,陈靖仇睡得正稳,忽然地面轰隆作响,不断颤动。陈靖仇立刻惊醒,翻身起来,走到窗下,侧耳仔细听去,林外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好像共有十余骑,正往屋子这边飞驰过来。此时拓跋玉儿也已醒觉,一跃而起,闪到窗边,向外张望。

        马蹄声越来越响,不多时,火光闪动,十余骑快马,转出林子,朝村中而来。片刻间到了门前,众人纷纷下马,人声吵杂。陈靖仇借着火光看去,心中一惊,这群人个个腰挎钢刀,竟都是官兵。当先一个校尉,手执马鞭,领着众人走了过来。两个士卒,上前大声呼喝,用力打门。

        只听老汉颤巍巍地走到屋前,吱呀声响过,群官兵涌进屋里。陈靖仇将头贴在墙边,附耳细听。只听一个官兵骂道:“他奶奶的这一路上的人都死哪去了三天没喝酒,嘴里都快淡出鸟来”声音粗旷。另一官兵喝道:“老不死的有酒肉快快取出来,好好孝敬大爷,饶你不杀”

        陈靖仇按住剑柄,微有怒气。那老汉声音发颤,道:“几位军爷小的不是不孝敬你们只是只是”

        话未说完,只听一官兵喝道:“是什么你们这些大胆刁民竟敢欺瞒官府,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还道老子是睁眼瞎”忽听砰的一声,有人重重摔倒在地,痛苦呻吟,想必是老汉无疑了。

        那粗旷的声音道:“大伙先别管他,别误了正事你们俩个,到厨下搜搜若是搜到了吃的,哼哼到时我再来亲自教训他”脚步声响,几个官兵往灶台下去了。

        过了半日,方才回来,骂道:“这穷酸鬼,锅里竟然连一粒米都没有找来找去就剩这几个糠饼”一个官兵喝道:“老东西,你把粮食都藏哪去了快快说出来”跟着哐当一声响,声音铿然,似乎是拔出钢刀之声。

        那老汉浑身战栗,道:“各位军爷求你们开开恩吧这几年收成不好,前些日子又闹匪盗实是没有粮了”

        一官兵阴阳怪气的道:“老家伙没有酒菜,叫你闺女出来,陪大爷们玩玩也行”众官兵登时哄堂大笑,木几倾倒,碗碟掉落,噼啪作响。那声音粗哑的官兵咳嗽一声,笑声顿时止歇,只听他道:“大伙再搜搜别的屋子,看有什么吃的,吃饱了马上赶路别误了郡主大事,那可不是耍的”众官兵齐声答应,分头搜起来。

        此时于小雪方才醒来一会,不知何事。陈靖仇打个手势,让她别出声,忽听身后屋门砰的一声开了,跟着一个官兵长声惨叫,心中一惊,回头一看,早不见了拓跋玉儿,暗叫不好,挺剑跟着杀了出去。早见拓跋玉儿已被一群官兵围住,缠斗在一起。十几把大刀向她身上招呼,危险至极。陈靖仇大喝一声,飞身前跃,长剑凌空递出,剑光一闪,刺入一名官兵背心。那官兵闷哼一声,挣扎了几下,倒地而死。身旁一名官兵急忙转身,骂道:“他娘的狗崽子想造反”横刀砍来。陈靖仇后退半步,舞剑架开。另外数个官兵,跟着攻上。陈靖仇一招横剑摆渡,侧过身子,避开来招,长剑横着向前急扫而出,划过一道弧线。那官兵躲闪不及,嗤的一声,衣衫撕裂,小腹上已被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狂涌而出。那官兵捂着肚肠,一声不吭地死了。

        此时于小雪也取出铁环,冲了出来,和几个官兵斗在一起。拓跋玉儿得两人相助,腾出手,也已砍倒了几个官兵。一时间厅中鲜血飞溅,满地皆红。那些官兵渐渐不敌,互相使个眼色,撒开腿,一齐往门外奔去。陈靖仇双足一蹬,从官兵头顶飞跃而过,落在门前,回手一剑,又砍倒一官兵。拓跋玉儿和于小雪也追上前去,三人把官兵夹在中间,奋力猛攻。转瞬之间,就将剩下的几个官兵通统解决掉。

        眼看地上已无活口,几人都松了口气,正待说话,突然门外马蹄声响。陈靖仇暗叫不妙,飞身跃出屋外,循声望去,夜色朦胧中,见一个官兵骑在马上,急挥马鞭,已驰出十余丈远。陈靖仇凝力右掌,杨起铁剑,使劲向前掷出,剑飞如流星,一阵尖厉的破空之声穿透夜空,马上官兵应声倒地。

        陈靖仇飞奔过去。那官兵一动不动,面朝下伏在地上,伸手一探,早已经气绝身亡。陈靖仇长长舒了口气,从他背上拔出铁剑,擦拭干净,插回剑鞘之中。将官兵翻过身来,伸手到他怀中搜寻,忽觉指尖触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取出一看,原来是个布包,除此之外,更无别物。陈靖仇将随手布包塞入怀里,走回屋中。

        那老汉受惊过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于小雪正在昏黄的灯光下给他疗伤。拓跋玉儿则独自坐在一旁。陈靖仇叫过拓跋玉儿,和她一块把地上的尸首抬到屋后,连夜埋了,再洗净地上血迹。折腾了半夜,已是将近黎明。

        陈靖仇让于小雪和拓跋玉儿休息一会,自己坐在草厅上,取出布包,在灯下打开,里面放着数锭银子,并一卷书帛。那书帛封得甚好。陈靖仇心奇,拆开细绳,在案上铺开一看,原来是封密函,写道:密令:太师于数日前,已派属下将领前往泰山,摆设阵法。尔等接到此信,当立即动身前往,密切监视之,务须小心谨慎,如有不测,当火速回报郡主独孤氏。陈靖仇看了,不明所以,想不透那宇文太师派人到泰山干嘛,遂收了书信,不再管它,天明时分,陈靖仇牵过三匹马,将剩下的马匹尽皆杀掉,剁成肉块,直忙了两个多时辰,方才弄完因军马臀上都有火烙的印记,留下迟早是祸害。自己留了一些,其余的送给老汉,让他回头或腌制或腊起来,足够吃个半年。将从官兵身上搜得的银两,也全都送给了老汉。三人则每人骑上一匹马,取路向东而行。那老汉千恩万谢,感激涕零,自回家中去了。

        有了马匹,赶路便快得多。几人顺着当日运鼎的路线行来,不数日,已到当日神鼎被夺的地面。道旁麦田青青,地里耕作的农夫时而可见,已不似先前凋敝的情景。陈靖仇向路人打听,附近可有盗匪出没。路人答道:“强盗倒没听说过,在东边魔王砦,倒是有一伙英雄好汉占山为王对百姓秋毫不犯”陈靖仇寻思:“这倒奇了”沉吟一会,心道:“反正也没有线索,且到那魔王砦看看再说。”问明路径,三人取路而去。

        第二日正午时分,已至山下。只见山窝里零星住着几户人家,内中还有一家小客店,一侧便是上山道路。三人牵马走去。陈靖仇上前向一中年汉子打听,山上是否有强人出没。那汉子答道:“你说的是混世魔王吧这大王就住在山上魔王砦里。他可是条响当当的汉子,经常劫了官府的钱粮,救济百姓,连官兵也怕他们三分”陈靖仇道了谢,心中疑惑,退回来,把原话告诉于小雪和拓跋玉儿。

        拓跋玉儿听了,道:“真可恶我一猜就是这座山上的强盗,把我们的神鼎抢走了”转过身,右手一扬,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陈靖仇奇道:“出发上哪儿”拓跋玉儿皱眉道:“你这傻瓜当然是立刻去找那个什么魔王,把我们的神鼎夺回来啊”

        陈靖仇笑道:“你的性子还真急我们大家赶了这么多路,早就饿了等会还要和强盗厮杀,大伙都饿着肚子,总不成吧”

        拓跋玉儿秀眉一扬,道:“哼本姑娘偏偏不饿你们不想去,那我就一个人上去好了”

        于小雪劝道:“拓跋姊姊别,别去这样太危险了”

        陈靖仇也道:“拓跋姑娘,我曾答应过张大哥,要一路保护你的安全所以我决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去冒险”

        拓跋玉儿抬起头,道:“既然不肯让我一个人去,那就跟我一块走啊”说着就迈开步子,向山上行去。陈靖仇心中颇为踌躇。

        于小雪忙上前拉住拓跋玉儿的手,劝道:“拓跋姊姊,我,我真的饿了”

        拓跋玉儿闭上眼,赌气道:“好吧好吧真受不了你们那我就一直等着,让你们吃到肚子撑饱为止”

        陈靖仇笑道:“不必担心,神鼎那么重,也不会突然自己长脚跑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歇歇脚吧”

        三人走到小客店门前,拴了马,进厅坐了。伙计送上茶水。陈靖仇要了些饭菜。伙计答应着去了,不多时送了上来。陈靖仇道:“玉儿姊姊,该吃饭了”拓跋玉儿独自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别说答话,对饭菜连正眼也不瞧。

        陈靖仇无法,只得和于小雪吃了起来,刚吃得几口,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豪迈爽朗的笑声。陈靖仇顺着声音往门外看去,只见两人正走入客店里来。为首一个汉子,武人装束,身高七尺有余,腰粗背厚,浑身肌肉虬结,铁须满腮,眼睛好像铜铃一般。后面一人身穿青布长袍,则是文士打扮,生得气宇轩昂,双眉神飞。那巨汉大踏步走入店中,道:“上好酒来”店中却似打了个闷雷一般,屋瓦震颤。伙计不敢待慢,急急提了酒壶,取过两只大碗,恭恭敬敬地引俩人在一旁坐下,倾满了酒。

        于小雪悄声道:“陈哥哥他们会不会就是山上的土匪”

        陈靖仇向那巨汉打量了几眼,道:“从外貌上看,有这可能”

        拓跋玉儿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来,道:“喂你们这是什么歪理啊如果身材高大就是土匪,那我姊夫这么魁梧,岂不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了”

        陈靖仇笑道:“玉儿姊姊说的有理,这次确是我们不对”陈靖仇和于小雪继续吃饭。哪知刚动了动筷子,客店外突然吵嚷起来。陈靖仇放下碗,道:“外面好像出事了”

        拓跋玉儿道:“真烦人,我出去看看”提起柳叶刀,向门外走去。陈靖仇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刚走到店门,就看见前面空地上跪着几个商贾打扮的人,不住磕头,身旁还有几辆骡车,载满货物。数个官兵将他们围在中间,手提腰刀,在那几个商贾面前来回摇晃。一个商贾哭道:“大,大爷小民真的不是土匪啊我们只是路过的客商”

        一个官兵走上半步,用腰刀指住他,喝道:“住口你们还想抵赖带着这么多东西,在魔王砦下行走,不是盗贼一伙,会是什么”

        那几个商贾吓得浑身战栗,道:“大爷,因因为魔王砦的大王从不抢夺过往客商,大家认为从这条路走比较安全,所以才取道山下的豆子坑。”

        一个官兵喝道:“大胆你竟给盗匪说好话还敢说不是他们一伙的”晃了晃手中钢刀,喝道:“快说那混世魔王,现在人在那儿”那商人吓得几欲晕去,一句话说不出话。

        拓跋玉儿怒道:“可恶这些该死的官兵,又在欺负百姓了”陈靖仇正要阻拦,拓跋玉儿早已抽出柳叶刀,走上前去了。走到官兵身后,喝道:“你们这些废物,马上给我住手”众官兵一愣,回过头来,见身前站着的竟是个漂亮的女娃娃,不禁一呆,随后一齐捂着肚皮,放声大笑起来。拓跋玉儿大怒,突然纵身上前,刀光闪处,一个官兵惨叫一声,脸颊上已多了一条数寸长的伤口,鲜血直冒。那些官兵大惊,笑声立敛,连声喝道:“反了反了大胆刁民快捉住她”几人扬刀向前急扑。陈靖仇刷地抽出长剑,飞身上前挡住。

        陈靖仇刚把官兵逼退,忽听身后一人大喝一声,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声震寰宇,山上鸟兽,四散惊逃,回音反激,久久不绝。于小雪正走到门前,赶紧捂住耳朵。众官兵一鄂,急忙退后几步。陈靖仇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的,正是刚在客店里见过的巨汉,中年书生也站在一旁。那巨汉走上前来,赞道:“几个小娃娃倒挺有气魄,老子再不出手,岂不是连娃娃们都不如”

        一个官兵喝道:“大胆你是那里来的反贼也敢来找死”那巨汉也不答话,双目向天,神态悠闲。那些官兵见巨汉如此气势,反倒心中先怯了,不敢贸然上前,一人勉力喝道:“大胆你,你到底是谁”那巨汉挺起胸膛,扒开胸前衣襟,露出虬结的肌肉,双目一瞪,忽然欺身上去,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手一个,拽住两个官兵的衣领,高举过顶,顺势向山坡下一扔。喝道:“就凭你们这些小兵小卒,也敢到魔王砦撒野实话告诉你们,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称混世魔王程咬金的便是”

        剩下的几名官兵听了,登时吓得屁滚尿流,手足酸软,抛下兵刃,连滚带爬的逃下山去。

        拓跋玉儿收起柳叶刀,笑道:“真是废物一点用也没有,只会欺善怕恶”程咬金哈哈一笑,也不追赶,却向陈靖仇三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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