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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郡主赠鼎


那少女走上前来,道:“实在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拓跋玉儿心中疑惑,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少女道:“我叫独孤宁珂,是朝廷的郡主。”

        拓跋玉儿道:“哼,难怪刚才那狗官兵叫你郡主,既然你也是隋家的走狗,那就纳命来吧”说着提起柳叶刀,就要砍过去。陈靖仇伸手拦住,道:“先让她把话说完”独孤宁珂受了惊吓,用丝帕捂着鼻子,悲悲戚戚地哭了起来。

        拓跋玉儿也自悔过于鲁莽,道:“好,我就先不难为你你倒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独孤宁珂拿丝帕轻轻拭拭眼角,道:“我不是他们一伙的,如果我要害你们,刚才为什么还要救你们”

        拓跋玉儿问道:“他们不是你的部下吗”

        独孤宁珂一脸委屈,道:“他们是宇文太师的部下,是被派来监视我的”

        陈靖仇奇道:“监视你不是郡主吗他们为什么要监视你”

        独孤宁珂低下头,道:“本来我跟着宇文太师一块出来,为的是看他怎样捉拿刺客。没想到一离开龙舟,我才知道天下已经大乱,生民涂炭我之前都在宫里,完全不知道外面是这样的惨状我看见造反的百姓,都是被暴政逼的,觉得很不忍心但宇文太师为了讨好皇上,竟残酷地镇压他们。我看不下去,就和他吵了起来”

        陈靖仇道:“所以,他就派部下把你软禁起来了”

        独孤宁珂点头道:“是的,他还打算派人把我送回京城去,幸好半路遇见了你们,杀死了他的鹰犬”

        陈靖仇揣度一会,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玉儿姊姊,你看你刚才吓着人家了”拓跋玉儿放下柳叶刀,道:“郡主,刚才多有得罪,请多包涵”独孤宁珂急忙还礼。

        陈靖仇道:“对了,我们正在找一只被宇文太师夺走的神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独孤宁珂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道:“你指的是神农鼎吧这神农鼎就在这艘船上啊”陈靖仇听了,大吃一惊。于小雪啊的一声。独孤宁珂怕他们不信,缓缓转过身去,续道:“宇文太师正打算瞒着皇上,偷偷把神鼎运回京中,藏在太师府里而运送神鼎的就是这艘船”

        陈靖仇双手互击,喜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太巧了”

        于小雪也道:“太好了陈哥哥,拓跋姊姊,这神鼎要是真在船上,我们再也不用四处找了”

        独孤宁珂脸上闪过一丝诡异之色,转瞬即逝,道:“我能请问一下你们千方百计地寻找这只神鼎,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陈靖仇犹豫了一下,道:“事情是这样的,这神农鼎,本是这位拓跋姑娘部落里的圣物,却被宇文太师给强夺走了,所以”

        独孤宁珂笑道:“既然是这样,那这鼎就还给你们吧”此言一出,几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陈靖仇道:“这,这怎么行,若是宇文太师追究下来,你”独孤宁珂打断话头,摇手道:“那鼎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今日正好物归原主跟我来,鼎就放在船底,我带你们一块下去吧”极为爽快,说完毫不犹豫当先下舱而去。陈靖仇一喜,和于小雪也跟着走下。

        拓跋玉儿忽道:“慢着”陈靖仇转过身来,问道:“玉儿姊姊,怎么了”拓跋玉儿道:“你也太没戒心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她刚才从头到尾都是演戏,设下一个圈套,我们三个都下去了,你想我们还逃得出来吗”

        陈靖仇挠头道:“嗯,说得有理不过,我怎么觉得她是好人,应该不会骗我们才对”拓跋玉儿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于小雪问道:“拓跋姊姊,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拓跋玉儿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先派一个人下去了”陈靖仇道:“那派谁去呢”拓跋玉儿秀眉一蹙,道:“傻瓜当然是你了难道还让我们两个姑娘当先送死再说,哼你不就想跟着她下去么”陈靖仇心中古怪,道:“我当然是要下去的啊。”只好独自转身走下舱去。

        独孤宁珂在底舱的木梯旁等候了一会,却看见陈靖仇独自一人走了下来,问道:“大家都怎么了为什么只有你自己一人下来”

        陈靖仇支吾道:“这,我的一位同伴,担心这是个陷阱所以”独孤宁珂摇摇手中丝扇,笑道:“真是的既然她那么说,我就上去请她把我当人质好了”陈靖仇忙道:“啊,这倒不必了”独孤宁珂一转身,已经走上去了。陈靖仇也跟了上去。

        独孤宁珂走到拓跋玉儿跟前,笑道:“拓跋姑娘你也真是的神鼎我都还给你了,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拓跋玉儿把双手交叉在胸前,道:“非常对不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警觉心还是要有的”独孤宁珂道:“好吧既然你不放心,可以用刀押着我走”拓跋玉儿不假思索,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说着就欲把刀伸过去。陈靖仇连忙拦住,道:“且慢玉儿姊姊这这样太无礼了”于小雪也道:“拓跋姊姊,我们不能这样做”拓跋玉儿将刀悬在半空,道:“这可是敌人之地,万一稍有差池,我们谁都别想再活着出去”哪知独孤宁珂竟将脖子送到刀刃上,笑道:“嘻嘻,挺好玩的,其实没什么啦我们走吧”陈靖仇无奈,只得由着拓跋玉儿押着独孤宁珂,一齐向下走去。

        独孤宁珂引着众人,来到船底最靠内的一间舱室中。只见室内立着一只青铜大鼎,约有半人来高。独孤宁珂指着鼎道:“这就是宇文太师抢来的神鼎了”拓跋玉儿放开独孤宁珂,走近前去,俯身仔细察看,伸手细细摩挲,喜道:“啊这鼎上的纹路完全正确,这真的是我们部落的神鼎”

        陈靖仇道:“你看人家本来诚心诚意还鼎给你,你却这样对待别人”

        拓跋玉儿走到独孤宁珂身前,道:“对不起,郡主,我错怪你了”

        独孤宁珂连忙摇手,笑道:“没关系”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这偌大一个鼎,你们怎么搬回北方去呢”

        陈靖仇笑道:“郡主不必担心我师父曾送过我一只上古神器,应该能装入这东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古旧的白玉壶来,壶底只比拳头稍宽些,壶口向着神农鼎一指,转瞬之间,那神鼎就已不见,化作一道白光,竟然被吸入了壶中。独孤宁珂见了,心中大奇,望着瓷壶,忍不住咦了一声。

        陈靖仇道:“独孤郡主,你也认得这只壶吗”

        独孤宁珂如梦初醒,连忙摆手道:“不不,我当然不识得我只是看见这么大的一只鼎,竟能装入这只小壶里,觉得很奇怪”

        陈靖仇将玉壶收入怀中,道:“这并不是普通的壶,而是以前我们陈朝的传国之宝就像玉儿姊姊部落世世代代守护的神鼎一样名叫炼妖壶。”

        独孤宁珂点头道:“原来如此”隔了一会,道:“陈公子可千万要小心别被那可恶的宇文太师知道了,他若是知道你有这样一只宝物,定会不择手段地派人来抢的”陈靖仇道:“多谢郡主提醒”独孤宁珂抬起头,道:“好了,我们先上去再说。”

        众人爬上木梯,正走到上层船舱的过道里。忽见两个婢女,急急从舱外赶来,径跑到到独孤宁珂面前,敛衽行礼,齐声道:“太好了郡主原来平安无事,可担心死奴婢了”独孤宁珂心中一喜,笑道:“啊原来是小小和嫣红。你们不必担心,我没事”转过头“这三位少侠,都是来帮助我们,一起对抗宇文太师的”小小和嫣红行了个礼,赞道:“几位义士真了不起”独孤宁珂思虑片刻,道:“对了,你们到上面去,给我另外准备一艘小船。我想将这艘船送给几位朋友”

        陈靖仇忙道:“独孤郡主,我们欠你的人情太多了这,这怎么行”独孤宁珂笑道:“别客气,别客气能认识你们几位的朋友,我才是高兴都来不及呢”使个眼色,小小和嫣红急忙上甲板去了。独孤宁珂道:“来,我们也上去吧”

        众人来到船甲板上,小小和嫣红早已等候在那,一齐禀道:“郡主,您吩咐的小船已经准备好了。”独孤宁珂点点头,转身对陈靖仇道:“你们可以乘着这艘大船,沿着水路,安心的把神鼎带回北方去。”陈靖仇心中感激,道:“郡主,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真不知该怎样谢您才好”独孤宁珂笑着摇摇丝扇,道:“别客气,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于小雪也道了谢。

        独孤宁珂道:“这位小姑娘的白发好美啊,像雪一样白,我刚才都没注意”说着向于小雪身上细细打量。于小雪害羞,低下头,道:“我我的头发”独孤宁珂笑道:“脸都红了好漂亮对了,我看这个铃铛发钗很适合你,就送给你吧,初次见面,也没别的礼物”说着从自己头上解下一只金色发钗来,向于小雪手里塞去。于小雪见那发钗精雕细琢,镶嵌珠宝玉石,做得甚为精致,不敢便收,连忙缩回手。独孤宁珂却定要她收下。于小雪望望陈靖仇,拗不过,只得道了谢。

        陈靖仇记起一事,从怀里取出地图,道:“独孤郡主,我想请您看看这张地图,顺便问您是否知道这地图的含义”独孤宁珂奇道:“什么地图”陈靖仇把地图递了过去,道:“这是我们从宇文太师手下身上搜到的。”独孤宁珂接过一看,脸色微变,但心中不以为然,将地图递了回来,道:“这地图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并不知道这图案是什么含意真对不住”

        陈靖仇道:“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独孤宁珂摇摇丝扇,道:“不过,我倒知道宇文太师一直在怂恿皇上,在洛阳附近盖什么通天塔最近又在四处寻找琴鼎印镜石五样上古神器,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陈靖仇吃惊道:“宇文太师也在搜集上古神器难道,难道他也要列九五之阵”独孤宁珂奇道:“九五之阵那是什么”

        陈靖仇定定神,答道:“师父曾告诉我:只要收集全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五样上古神器,就能列出一个叫九五之阵的阵法,这阵法能让列阵的人拥有天下”独孤宁珂大吃一惊,道:“那,宇文太师的野心,是想打倒表舅自己当皇帝”陈靖仇也不敢十分确定,道:“确实有这可能但现在天下已经够乱的了,若是让那宇文太师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当皇帝,那百姓真的是没法活了”独孤宁珂道:“陈公子说的对我们一定要阻止他,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惩”气得双颊晕红,道:“真是太可恶了我得赶紧回去跟表舅说,叫他千万要提防这个坏蛋”转身道:“对不起,我先告辞了你们回程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提防宇文太师偷袭很高兴能认识大家,后会有期”说着走下小船。陈靖仇三人也挥手告别。嫣红和小小划动木桨,小船渐渐远离了三人的视线,消失在一片粼粼波光之中。

        陈靖仇站在船头,目送独孤宁珂离去。拓跋玉儿道:“真看不出来,这独孤郡主竟是个好人”

        陈靖仇道:“你总是无缘无故怀疑别人,现在知道了吧”拓跋玉儿双手交叉胸前,道:“好了好了,这次就算是我的不对行了吧”于小雪问道:“陈哥哥,那我们现在上哪去”陈靖仇犹豫片刻,道:“我们,当然是去魔王砦还鼎了。”拓跋玉儿摇头道:“嗯,不阿仇,我们先到大梁把药炼好吧”陈靖仇忙道:“可是,玉儿姊姊,剩下的时日不多了,这样来得及吗”拓跋玉儿道:“现在离十五日期限,还有一段时间,应该能来的及就怕万一我和程大王比武输了,那岂不是耽误了你的大事。”陈靖仇心中感激。

        几人马上扬帆起航,数日之后,船已到大梁岸边。陈靖仇等入得城来,向路人打听,寻到了大梁城中最大的一家生药铺。三人走入铺中,陈靖仇拿出药方,递给掌柜,道:“麻烦抓一副药。”

        那药铺掌柜接过,不禁一呆,捻着长须,脸有难色。陈靖仇忙问道:“请问老先生,这药方有什么不对吗”那掌柜摇头道:“这五味药都是奇珍偏方,稀世药材。虽然其中四味,昨日刚好有人从海外带回。但就只这肉一味,敝店实在是没法子了。”

        陈靖仇和于小雪,拓跋玉儿互相对望了一眼,道:“那这肉上哪才能买到还望老先生指教。”那掌柜顿了顿,道:“这乃是异常凶猛的飞禽,筑巢在深山洞穴之中,体形巨大。捕捉它的猎户,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平时要见一次也很难,更别说买了”陈靖仇听了,沉吟半晌,道:“那请问您是否知道,什么地方有这出没”掌柜摇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曾听说在大梁西门外数十里的深山之中,曾有人见过几回。”于小雪道:“陈哥哥,这可怎么办”陈靖仇想了一会,心意已决,道:“掌柜,先把那四味药给我包好吧”那掌柜连声答应,把药抓了。陈靖仇付了帐,将药揣入怀中,三人出得店来。

        陈靖仇辩明方向,径向西行去。于小雪问道:“我们这是要上哪去啊”拓跋玉儿道:“有人要去抓,我们就跟着吧。”于小雪道:“真的那很危险啊”陈靖仇道:“就算再危险,我也要试一试。”

        不时出了西门,再行了一个多时辰,已来到一座大山之下。抬头望去,山峰笔立,云封雾锁,林木森森。三人往山上行去,山谷中一片碧绿,曲涧幽深,水声隐隐,长草及膝。过不多时,竟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四周一片迷蒙,苍松带雨,衣衫尽被沾湿,道路说不出的湿滑泥泞。向山上一步一洼的艰难行去。穿过一个山谷,再翻到半山之上,雨水方才渐渐止歇。三人贴着崖壁的小道缓缓前行,身侧便是万丈悬崖,崖下云雾上下翻滚,不见谷底。再行一会,那小道更是狭窄。于小雪转头朝山下一望,心中惊慌,脚下一滑,险些掉入深谷中。幸得陈靖仇及时拉住。再往前几步,那小道只剩数寸来宽,且前方缺了一截,断口有将近两人来宽,根本无法再走。陈靖仇只好停住脚,抬头向山顶上望去,见石壁上数丈高处,竟有一个半丈高的洞口,道:“我们先到洞中歇息一会再作计较。”拓跋玉儿和于小雪答应了。陈靖仇提一口气,双足一蹬,攀着藤蔓,当先爬了上去,再将于小雪和拓跋玉儿拉了上来。

        几人刚走入洞中,一阵凉风从洞内迎面刮来,于小雪捂着口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陈靖仇奇道:“这风可真古怪难道这洞口是两头通的”怕俩人着凉,连忙寻了一些枯枝,点起一堆火,好让拓跋玉儿和于小雪暖暖身子。自己也坐在一旁。三人烤了一会火,身上衣衫方才干了一些。忽然一阵冷风卷来,将篝火吹灭,烟尘飞扬。陈靖仇坐在洞口一侧,躲闪不及,满脸皆是炭灰。

        拓跋玉儿笑道:“小雪,看,烧炭的来了”陈靖仇忙用衣袖擦拭,于小雪忙取出手帕,上前帮他擦干净。拓跋玉儿向洞内走进几步,道:“阿仇,这洞里确实古怪,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陈靖仇本有此意,弄了几个火把,分了两个给拓跋玉儿和于小雪,三人一块逆着风向,朝洞内走去。那山洞极为潮湿,洞顶不住往下滴水,洞壁也冒出水珠。脚底极滑。三人互相牵了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约莫一顿饭工夫,钻出一个半身高的石洞口,已来到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陈靖仇抬头一望,一道光线从洞顶直射下来,约有十余丈高,那洞窟通体浑圆,上窄下宽,好似一个巨大的铜钟,将自己罩在其内。

        于小雪道:“这石洞,怎么这么奇特啊”陈靖仇点头道:“我也从没见过这种形状的山洞”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特异之处。拓跋玉儿道:“不知那巨是否藏身在这,我们仔细查看一下。”陈靖仇点点头,三人绕着洞窟,边走边看,但洞窟内并没有其他的出口,也没找到任何鸟兽的踪迹。只好转回洞穴中心来。于小雪见地上有一堆枯枝,走过去轻轻翻开,忽道:“你们看,这地上的是什么”陈靖仇走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俯身看去,原来是一些动物的粪便,还有一些零碎的羽毛,那羽毛最短的也有两尺来长。陈靖仇吃惊道:“这些羽毛竟这么长,绝对不是普通禽鸟的。”这时,洞顶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陈靖仇心中一凛,打个手势,道:“大家退后,跟我藏起来”三人连忙退到石壁边,隐身巨岩之后,凝神屏气,全神贯注地盯着洞中心。

        过不多时,只听振翅之声,扑扑作响。陈靖仇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黑影正望下缓缓飞落,几乎塞满了整个洞口,阳光难透,洞中登时一片漆黑。不一会,呼呼几声闷响,洞底立时扬起一阵尘土。陈靖仇悄悄伸头看去,心中不禁打了个突,只见一头长着五色羽毛的大,正站在洞穴中心,将近有两人来高,双目瞪视,面貌凶恶,昂头四顾。

        陈靖仇向后打个手势,拓跋玉儿和于小雪会意,都轻轻取出兵刃,握在手里。陈靖仇掌心暗暗蓄力,按住剑柄。那巨望了一会,鼻中喷出一股白气,似乎有所察觉,走开几步,沿着洞壁慢慢转了过来。陈靖仇等那巨行到近前,突然大喝一声,纵身跃出,挥掌猛拍过去。此时陈靖仇已修得了水象冰石乱坠之术,一掌拍出,卷起一阵阴寒之风,向那巨猛袭过去。巨一惊,双翅猛地向前一振,嘶叫一声,已高高跃起。掌气所带过,五色羽毛漫天飞舞,纷纷扬扬,飘洒而落。巨毫不畏惧,长啸一声,双翅连拍几下,纵高几丈,突然展开大刀似的翅膀,俯身向陈靖仇急扑过来。陈靖仇急忙后跃避开。巨一扑不着,连忙振翅飞起。霎时之间,地上沙石纷飞,让人无法挣开眼来。拓跋玉儿扬起柳叶刀,向巨凌空掷去。那巨微微侧身,右翅轻轻一带,已将柳叶刀挡开。柳叶刀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子,当的一声,火星四溅,插入了岩壁之中。巨当空转身,张开箕斗般大的爪子,往陈靖仇猛抓过来。拓跋玉儿和于小雪齐叫小心。陈靖仇急忙后跃一步,忽听嗤的一声,胸前衣襟已多了三道大口子。拓跋玉儿和于小雪慌忙来救,分从左右攻上。巨一抓不着,张开双翅,使劲往于小雪和拓跋玉儿扫去,卷起一道劲风,势大力沉。拓跋玉儿大惊,连忙倒地滚开。于小雪一呆,正要跃开,忽觉腿上一疼,已被掀倒在地,连翻了几圈方才停住。巨还待攻上,陈靖仇大喝一声,已抽出铁剑,飞身跃起,空中一个转身,头下脚上,嗤的一声,长剑已从脖贯穿而过。巨负痛,嘶叫一声,犹似发狂一般,挥翅乱扑。陈靖仇还来不及跃起,就被甩出数丈开外,背心正摔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疼痛难忍。巨急扑双翅,还待飞起逃走,但双脚刚离地,就已摔了下来。全身渐渐被寒气所侵,不断颤抖,肢体也慢慢僵硬起来,再挣扎得几下,身上隐隐现出白雾,动弹不得。最后立在当地,浑身都是凝结的白霜,直似个冰雕像一般。陈靖仇缓缓爬起,背心一阵剧痛,骨头欲碎,摇摇晃晃地走了回来。拓跋玉儿也扶起于小雪,察看她的伤势,只见腿上高高肿起一块,一大片瘀血,伤得不轻。

        拓跋玉儿给于小雪敷了药,再来察看陈靖仇的伤势,只见他背心上也是青紫相间,连忙也替他把药敷上了。三人休息了一会,拓跋玉儿道:“阿仇,小雪,你们觉得怎样”陈靖仇道:“我没事,你再给小雪看看。”于小雪忙道:“我,我的伤不碍事。你还是再看看陈哥哥的伤吧”拓跋玉儿站了起来,努嘴道:“既然你们都没事,那我可不管了。”说着转过身去。陈靖仇低头看着衣襟上的三道裂口,回想起刚才的险状,不禁暗暗后怕,当时自己要是慢得半步,早就被开膛破肚了。再休息一会,巨身上的寒气渐渐化去,水滴顺着腿缓缓流下。陈靖仇爬起来,取出匕首,道:“巨的寒气快化尽了,我们割了肉,赶快回去吧”拓跋玉儿和于小雪都答应了。陈靖仇走上前去,在巨腿上割下一块巴掌大的肉来,揣入怀里,再爬上背,把长剑拔出。三人互相搀扶,下山而去。

        当晚回到船上,并不休息,陈靖仇依照药方所载方法,把五味药材放入神农鼎中熬炼,在鼎底生起一堆火,不多时,鼎口生起一阵红雾,七刻钟后,红雾渐渐化尽,五种药材已融为一团,化为一颗拇指大的赤色丸药。陈靖仇小心翼翼地把药丸取出,这药丸极其珍贵,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存放,便用丝绢书信层层包裹,收入怀中。几人都感兴奋。于小雪疲累至极,更兼腿上有伤,自己先回舱睡了。

        当夜云淡风轻,一轮明月倒映江水之中,满江皆白,大地一片静谧,隔岸禽鸟穿过夜空,鸣声时而可闻。陈靖仇站在甲板上,微风拂面,不禁感到心清气爽,心情舒畅。扶着栏杆,信步向后稍走去,却见一人立在舷边,对着水中月影独自出神。陈靖仇缓步走去,认出是拓跋玉儿,走近前道:“玉儿姊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拓跋玉儿微微一惊,连忙转过头来,见是陈靖仇,也不答话,便又转了回去。陈靖仇也靠在栏杆之上,道:“治好公山师伯的药,我已经炼好了。明日我们便可以将神农鼎带回魔王砦,向程大哥交差但愿为时不晚,还能来得及”拓跋玉儿转回头,双眼望着陈靖仇,道:“阿仇,你为了复国,不是也需要这只神鼎吗”陈靖仇眼望江水,叹了口气,道:“复国这只神鼎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为了炼药,治好公山师伯的剑伤,再救出师父而已”拓跋玉儿道:“那,你上次不是说,你师父想列什么九五之阵,而这神鼎是阵法的必需之物”

        陈靖仇默然无言,过了好一会,方道:“那只是师父毕生的愿望。其实对我而言,复不复国,得不得天下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快乐的和师父生活在一起,闲时读读书,作作诗,再游览天下胜迹”拓跋玉儿微笑道:“你倒是个挺诚实的家伙,我以前一直错怪你了。我一直以为,你会将神鼎带走。”陈靖仇笑道:“玉儿姊姊也会夸人真是难得”拓跋玉儿一努嘴,扭过头去。两人继续站了一会,陈靖仇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赶往魔王砦,时候不早了,江边风大,当心着凉,快回去睡吧”拓跋玉儿道:“你也赶快休息”转身下舱去了。陈靖仇站在栏杆边,背上隐隐疼痛,也自去休息。

        第二日黎明,几人驾船向东南驶去,在运河东岸停靠,再转陆路。几日后赶到魔王砦,正好是十五日期限的最后一天。顺着山道,上得半山,已远远望见山顶大寨。三人加快脚步,望寨中行去。将至门前,拓跋玉儿忽然止步,道:“阿仇,小雪,等一下。”忙把陈靖仇和于小雪拉到路边树林里。陈靖仇不明所以,道:“玉儿姊姊,发生什么事了”拓跋玉儿道:“你快看看寨门”陈靖仇伸头看去,只见寨门两侧旌旗招展,竟都是官军式样,连守门的喽啰,都换成了身披铠甲的官兵,惊道:“啊,怎么是官兵把守着山寨大门程大哥不会是出事了吧”于小雪道:“难道,魔王砦已被官兵打下来了”拓跋玉儿也望了几眼,回头道:“很有可能,既然如此,我们也得小心一点才是可惜密道入口在后山,我们现在也不能混入寨中打探。”陈靖仇低头揣度了一会,道:“我扮作路人,先过去探听清楚。若程大哥果真被官兵抓起来了,我们必须救他一救。”拓跋玉儿点头道:“你要小心。”陈靖仇将铁剑交给于小雪,揣着匕首,暗自防备,孤身向寨门走去。拓跋玉儿和于小雪都捏了把汗。

        刚到门前,一个守门的官兵便上前栏柱,问道:“干什么的”陈靖仇行个礼,道:“小人乃是过路的,因不识此处路径,以至迷失在此,请军爷行个方便,指引一条下山的道路。”那官兵正待答话,他身旁走过另一个身着军官服色的人来,向陈靖仇打量半晌。陈靖仇暗暗在掌心蓄力。忽然,那军官恍然大悟道:“噢你不是半月前。来见过大王的那位小兄弟吗”陈靖仇见他身穿军服,却口称大王,心中疑惑,不禁脸现迷茫之色。那军官见了,笑道:“兄弟有所不知,我们程大王已经归降朝廷的张须砣张大人了,你先在此稍候片刻,且容我进去禀报。”说着转身走入寨中。陈靖仇松了口气,打个手势,拓跋玉儿和于小雪也已赶来。陈靖仇把前话对她们说了一遍,两人都觉得非常惊讶。

        不多时,寨门大开,当先走出两个人来,远远便听一人哈哈笑道:“果然是你们,好小子”行到跟前,那二人正是程咬金和秦叔宝,只不过都身披铠甲,头戴金盔,已换了将官披挂。陈靖仇疑惑道:“两位大哥,这”秦叔宝道:“陈小兄弟,有什么话,且请进来再说”当先引路,把三人带到大厅之中。分宾主座定。程咬金哈哈笑道:“我听得喽啰来报,一猜就是你们,几位来得正好老子的寨子过几日就要全部搬走了,今日正好可以和几位小义士再聚一聚”虽然归顺了朝廷,但一时还改不了口。陈靖仇心中疑惑,站起来,道:“秦大哥,程大哥,当今朝廷如此腐败,你们这是为何”秦叔宝捋着胡子,微笑道:“问得好,你这问题,倒问中了愚兄心中多年来的心事”顿了顿,道:“当今天下,昏君无道,民不堪命,愚兄虽有济世救民之心,但苦于无救民之力单凭我和程贤弟两人,再加上几千人马,要救天下黎民于水火,谈何容易”陈靖仇道:“所以您和程大哥就”秦叔宝续道:“陈小兄弟不必担心,我和程贤弟归顺朝廷,决不是为昏君充当爪牙张须砣张大人为人正直,敢为民作主。我和程贤弟归降于他,借助官军的力量,将来或可救百姓于涂炭,也未可知。”程咬金笑道:“上次你们来,见到秦大哥在山下客店里和我商量事情,就是他劝我金盆洗手来啦”陈靖仇心中不知是对是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秦叔宝道:“几位既然来了,就先别急着走,先在这住上几天。我和程贤弟过几日就要到军中领职,大家可一块取道下山。”程咬金忙道:“对,对,先住上几天”转头道:“来人啊快快收拾酒菜,上好酒来”

        拓跋玉儿站起来,道:“且慢,程大王,我已找到神鼎,并带到魔王砦来了”程咬金左顾右盼,想了一会,一拍脑袋,道:“噢你说的是那只宝鼎啊”拓跋玉儿道:“既然我已如期把神鼎带回,那接下来,还想请程大王遵守约定”程咬金奇道:“约定我老程跟女娃娃有什么约定”望望秦叔宝。秦叔宝面带微笑,望着拓跋玉儿,赞道:“你这姑娘确实不错,能信守约定,按时把神鼎带了回来,值得褒奖不过”转头道:“程贤弟,那场比武我看可以免了吧”程咬金猛然忆起,哈哈笑道:“这女娃娃,记心倒挺好老子早忘了这回事了”摆摆手“算了算了,那只鼎老子已没兴趣了,你就自己留着使吧。”

        拓跋玉儿上前一步,道:“不成,不成程大王若是不接受我的挑战,我就是将神鼎带走,也不能安心”

        程咬金道:“算啦算啦,就算我把宝鼎送给你,不用再打啦”陈靖仇和于小雪也上前相劝,但拓跋玉儿无论怎么劝说,就是不听,一定要和程咬金决个高下。秦叔宝转头笑道:“怎么办,程贤弟人家那么热心求战,我看你就和这小姑娘比划比划,活动活动筋骨,较量个高下吧”程咬金无奈,道:“好好好,那老子就随便打一下就是了”伸个懒腰,大踏步走出门去。众人都跟着走出。程咬金立在寨前空地中心。秦叔宝站在场边,道:“今日比武,大家点到为止,不许使兵刃,别伤了和气”

        拓跋玉儿解下柳叶刀,搁在地上,跃入场中,摆开架式,道:“得罪了”就要攻上。

        程咬金右手一抬,忽道:“慢着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拓跋玉儿半路停下,道:“怎么了程大王当然就我一个人啊”

        程咬金摇头道:“不成不成,老子可不能和你一个小女娃子打你们三个都一起下来。”

        拓跋玉儿柳眉微竖,转头对陈靖仇道:“这是我和程大王之间的事,你们绝对不许插手以三敌一,赢了他也不光彩”

        程咬金喊道:“不行不行,那我不打啦和一个女娃娃打架,传出去还不让老子给江湖好汉们笑死”

        拓跋玉儿急道:“你不打,那我的鼎我的鼎不就永远拿不回来了”两人登时僵在场中。

        陈靖仇望望秦叔宝,道:“秦大哥,这,这可如何是好”秦叔宝脸上不动声色,过了一会,走入场中,道:“这样好了,我也下场你们三个一块上,这公平了吧”拓跋玉儿无法,只好让陈靖仇和于小雪也走入场中。程咬金哈哈笑道:“这才像话嘛”

        各人摆开架势。陈靖仇团团一揖,道:“两位大哥,小弟得罪了。”挥掌向前拍出。程咬金和秦叔宝同时迎了过来。三人前后趋避,攻守进退,上下架打,条理清晰。于小雪站在当地,不知该不该上前。拓跋玉儿跟着飞身过去,不知怎地,拳路总是被陈靖仇挡住,怎么都插不入手去,围着程咬金,秦叔宝和陈靖仇团团转了几圈,只急得额上汗珠直冒,喝道:“阿仇快让开”陈靖仇似乎没听见,继续进招。三人登时胶着在一起。

        几十合过去,拓跋玉儿仍然一招未出,心中一急,突然绕到陈靖仇背后,拽住他的衣领,使劲向后一拉。陈靖仇万料不到拓跋玉儿竟会如此,啊的一声,一个踉跄,倒退三步,差点摔倒,回过头时,拓跋玉儿已和程咬金打在一块。程咬金双拳分左右向拓跋玉儿打来,他本就膂力惊人,心中虽时时提醒着自己,用力轻些,别打伤人,但出拳仍是威力巨大。陈靖仇和程咬金过了数招,已知他劲力难以收发自如,这两拳只要有一拳打实了,拓跋玉儿非受伤不可,正要上前挡开,只见秦叔宝左手捋着胡子,轻轻一跃,已落在二人中间,右掌顺势向拓跋玉儿拍去,来势甚缓,但背心正好封死了程咬金的拳路。程咬金双拳出到一半,心中大骇,但怎么都停不住。陈靖仇赶紧跃上,接过程咬金的来招。局面已成了二对二。秦叔宝和拓跋玉儿过招,他武艺极强,倒是不用顾虑。

        哪知拓跋玉儿刚过几招,便撇开秦叔宝,向程咬金攻来,定要和他分个高下。此时程咬金和陈靖仇双手互拆,一个出招沉稳,一个身法灵活,旗鼓相当,不分高下。程咬金正打得兴起,发起喊来,一拳向陈靖仇击去。若是陈靖仇,自然能毫不费力地化解掉。拓跋玉儿却刚好迎了过来,忽觉劲风扑面,啊的一声,忙俯身躲闪,拳头疏忽已到面门,已然不及。陈靖仇大惊,从左边伸掌架去。秦叔宝也急忙从右侧挥掌挡来。砰的一声,拳掌相交,竟将程咬金的拳头架了起来。程咬金收势不住,拳头直在拓跋玉儿头顶擦过。拓跋玉儿大惊之余,急挥双掌,击在程咬金小腹上。程咬金皮粗肉厚,这两掌充其量,也只能给他挠痒。但程咬金却捂着小腹,倒退几步,喊道:“大家住手。”陈靖仇和秦叔宝急忙收起架势。

        程咬金跳出圈外,哈哈笑道:“小娃娃们不错,老子输啦”拓跋玉儿不乐,走到一旁,皱眉道:“你们太不诚实了,分明是在欺负我”秦叔宝笑道:“哎,大家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身手,真令愚兄大开眼界啊”

        拓跋玉儿听了,方才脸露微笑,转头道:“程大哥,那就谢谢您了以前多有得罪,还请您原谅”程咬金笑道:“好说,好说”秦叔宝道:“那就请各位,到厅上小酌几杯如何”陈靖仇拱手推辞道:“多谢秦大哥美意,既然事情已解决了,小弟还有要事在身,所以得先告辞还望”话没说完,忽觉手上一紧,如入铁箍一般。程咬金大喊大叫,将陈靖仇拉入厅中。陈靖仇无法,只得在几案边坐下,拓跋玉儿和于小雪也挨着坐了。

        不多时摆上酒菜,众人互相劝酒,酒过半酣,陈靖仇将师父被困,自己正要将药送回雷夏泽,以治好师伯等事说了。秦叔宝听了,停杯不饮,道:“今日天色已黑,陈老弟还是在蔽处暂住一宿。明日一早,愚兄再送兄弟下山。”陈靖仇心想也只好如此了,几人喝了一回,程咬金一碗接着一碗,喝了五六斤酒,已是醉眼惺忪,摇摇晃晃,坐立不稳。陈靖仇等离席告退。秦叔宝也不甚留,吩咐手下,安排好客房,让三人早早歇息了。

        第二日清早,陈靖仇就要上路。程咬金苦留不住,只得和秦叔宝送到山寨门口。秦叔宝叫人牵来三匹快马,又从手下兵卒手里取过一个包袱,道:“陈贤弟远道而来,离家千里之遥,路上多有不便之处。这点绵薄之礼,聊表愚兄一点心意,还望贤弟勿却。”陈靖仇接过,只觉包袱中沉甸甸的,尽是成块的金属物件。道:“这小弟怎敢”

        程咬金不悦,接口道:“老弟你是不是嫌我老程的银子脏啊”陈靖仇忙道:“不,程大哥,小弟怎敢,我只是觉得这礼物太贵重了”

        秦叔宝道:“这些银两,都是程贤弟先前从官府手中所取,但收不妨。”

        陈靖仇只得接过。程咬金哈哈大笑,道:“陈兄弟,这才像话嘛”陈靖仇作揖道:“多谢两位大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秦叔宝道:“我和程老弟改日就要离开此地,前去军中赴任。大家都是志同道合之士,贤弟只要时刻记着救百姓于水火,能出力就出力,虽相隔万里,亦如在眼前一般。”陈靖仇点头称是,又团团行了一回礼,拓跋玉儿和于小雪也道了别。三人牵了马,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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