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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花窈被相看,王氏被软禁


那边袁家众人终于相聚,在袁应为的带领下正一路前往新州。

        新州背靠淮江,此次大旱未受较大影响,袁应为花光自己经营茶馆赚的银子,才勉强买到了一处还算说得过去的小院,迎接袁家上下。

        这边花企连日未休,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信件像雪花一样不停地传入传出。

        花窈也找到一处久无人居且离祭台不远的小院,每晚让人从小院向祭台挖地道,挖出的泥土无法运送,只能堆在院中,为救公主做着准备。

        每日早出晚归,没少受王氏的批评,当然,在那之后,花窈都会收到从父亲那边送来的安慰点心。

        这日一大早请安后,花窈又准备出门,却被王氏拦了下来。

        王氏本是商人之女,花窈的外祖为了女儿将来不被再叫一身铜臭味的奸商,将女儿嫁给了口不能言的花匠。在花窈外祖眼中,花企虽口不能言,但胜在身姿挺拔,又颇有几分学识,更重要的是,这位花匠祖祖辈辈都是皇家花匠,一来在京城有祖产,二来守着这么一个大后台,定是衣食无忧。

        若王氏将来生了儿子,好好教书让他成才,说不定能考个一官半职,这样便彻底摘了王家“奸商”的帽子,带了厚厚的嫁妆将王氏风光大嫁。

        谁知王氏第一个生的女儿,第二个倒是儿子,可生来就是个病秧子。于是王氏自己父亲被视作弃子,一年不过问一次。

        为了翻身,王氏大把大把地给儿女砸银子,教导他们读书习字,礼仪规矩,如今好不容易有人看上花窈,岂能失了这个机会

        于是,一头雾水的花窈被带去了前厅,见到了一位穿红戴绿的“夫人”。

        花窈顿悟,这是有人上门说亲了。

        从媒人口中,花窈得知想要娶她的是一位老酸儒。

        为什么说他老呢,是因为此人已经三十岁,而花窈差一月及笈,这一相比起来,自然当得起一个“老”字。

        又为什么说他酸呢,是因为此人讲话一口一个“小生”、“不才”,还有,永远都拿着一把折扇,时不时打开扇一扇早春并不存在的热气。

        而儒,更不必说,满口的“之、乎、者、也”,更说自己三岁识千字,八岁能作文,十三考取两榜进士,是面见过圣上的人。

        总之,花窈对此人毫无好感,但此人却十分对王氏的胃口,在此人身上看到了立足京都贵妇圈的希望,对媒人十分的殷切,媒人看到花窈的模样,直叹模样好,端庄有礼,是个当家做主的好苗子。

        二人一拍即合,花窈在外人面前不便多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为自己相约会“佳人”,时间就定在明日。

        仿佛在响应春天的号召,启元帝也在几乎半个国家都受旱灾的影响之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选妃之事,一时间京都被欢喜的气氛笼罩,为官者都将自己的女儿打扮的花团锦簇,入宫面圣,望得圣上青眼。

        转眼太阳西落又东升,花窈被王氏装扮得花枝招展,身上香得呛得花窈自己连连打喷嚏,好半天才习惯。

        山久国民风并不十分开放,男女相看都是双方长辈商量好时间地点,借着上香祈福的名义去山中福源寺“偶遇”。

        花窈也见到了这位令王氏十分满意的“老酸儒”温华仁,不禁感叹,传言非虚。

        “春意初袭,圣上也开宫纳妃,我等圣上之子民,自是与国同乐也。”

        一番寒暄后,温华仁一开口,便将王氏收服。王氏乐得几乎合不上嘴,叹一声:“公子这般顺应圣意,将来必能封侯拜相。”

        接下来便是几人相谈甚欢,花窈一声不吭,只是微笑,引得温母想起花窈那不能言的父亲,隐晦地问道:“花姑娘真的一言不发,可是春干物躁,吃辣伤了嗓子”

        花窈察觉自己实在有些失礼,便说:“夫人误会,花窈听得您们谈得实在有趣,一时忘了开口,夫人恕罪。”

        温母一听这孩子言语流利,心中大喜:年轻美貌,不善言辞,温温吞吞的,又是小小花匠之女,定然很好拿捏。

        “这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出来散心,随意便好。”

        王氏也听出温母没有责备花窈,是有意结亲,便顺着说道:“是啊,大家轻松一些,对了,温家姐姐,我记得后山有片桃林,不如我们去看看,此时桃花怕是开得正盛呢!”

        温母也有意让儿子与花窈多相处,满口答应,与王氏相携着走在前面。

        花窈不想与那“老酸儒”一道,连忙拉着白梅抬步跟上。

        温华仁也不急,饶有耐心地跟在后面,未多言语。

        行至半路,花窈不想多待,瞧中石板路间躺着一块小石头,“不经意”地踩了上去,身子一歪,结结实实地歪倒在白梅身上。

        “诶呀,花小姐,有没有伤到”白梅会意提高音调,询问道。

        花窈正要抬手抚一抚“受伤”的脚时,温华仁从后面快速地来到花窈身旁,蹲下身握住了花窈躲闪不急的脚踝。

        花窈惊得说不出话来,什么登徒子行径!

        花窈用力将脚抽了出来,走上前向王氏与温母致歉后不待二人回复便连装都懒得装,腿脚利落地直接转身走人。

        刚才的情形王氏与温母看在眼中,不以为意,二人早已互相将对方看做未来亲家,王氏巴不得温华仁借机将花窈背下山去,而温母则是早已见怪不怪,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儿子,警告他收敛一点。

        王氏担心花窈失礼的行为让温母生厌,忙抱歉道:“这孩子真是太不小心了,等脚好了定要她亲自上门赔礼道歉才是。”

        温母嘴上虽说:“无碍,无碍,孩子嘛。”心中却在想:这王氏看来是很满意我们儿子,可以准备请柬了。

        花窈走后,温母便寻了一个由头下山了,毕竟姑娘都走了,还相看什么

        王氏怒气冲冲回到花家发现花窈并未回家,她想去向花企告状时被告知花企在书房,不顾自成婚时花企便从不让她进书房的约定,仗着当家夫人的势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惊诧不已,不敢踏进一步。

        不知花企使用了什么方法,书房内部看起来要比外面看得大很多,除了阳面采光的窗户,所有墙面都布满书架,密密麻麻的都是纸卷,地上,案几上散满了写了字的纸张,王氏看到其中一张纸写的便是那温华仁:佯做学识高深,咬文嚼字,实则胸无点墨,烟花常客,沾染梅毒。

        王氏在脚边又捡起一张:太史令正高让:卖女求荣,经营赌坊,做黑市交易。

        鸿胪寺江云:欺男霸女,贪赃黄金万两。

        ……

        这些竟都是乡绅官员枉法的记录,大理寺、光禄寺、少府寺……京都大部分高官的名字都在上面,花企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要做什么?

        王氏大骇,转身欲走,却被不知从何处闪现的花企挡了去路。

        相处十数年,王氏从未见过花企如此神貌,一贯温良的眼眸轻轻眯起,凌厉冷峻,冒出青色的胡渣增添了几分狠辣,双唇紧抿,眉头深皱。

        不知不觉,王氏被吓得全身发抖,她后悔跑到书房,后悔自己的冲动,害怕花企会杀了她。

        “父亲,怎么了?”花枢从密室中出来,没看到被挡在花企身前的王氏,开口问道。

        王氏直接软倒在地,自己的儿子竟是会说话的!

        花枢被坐在地上的母亲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扶到最近的椅子上,她怎会来

        花企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用手势问道:“你怎么会来?”

        可王氏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被吓得不轻。

        花枢为王氏倒了一杯水,替父亲道:“母亲发生了何事,您怎么会来书房”

        王氏颤抖着手指喝了一口水,勉强顺过气来,语无伦次:“小,小枢你,会说话了啊,嗯,我为什么,我也忘了,让我想想,对,嗯,你姐姐,你姐姐她,她……”

        王氏她了好几下没想起花窈做了什么事让她如此生气,又忽的想起那张纸上写的“梅毒”二字,记了起来:“我找了,不是,不是我找的,是媒人,对媒人说温家公子看上了阿窈,让我带,带阿窈去福源寺相看一番,我,哦,阿窈爬山时崴了脚,便提前回来了,但是我发现她并未在家,心中着急……就,就来看看。”

        王氏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花企父子二人并不担心花窈,二人都知花窈身手不错,不可能轻易崴了脚,想必是看不上温家公子便借口先离开了,至于没回家,花窈独自出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打紧。

        现在要紧的是坐在这儿的王氏。

        王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坐了一会,手一松,水杯掉在地上晕了过去。

        好在王氏脚边并无纸张。地上的那些父子二人尚未来得及整理。

        晚上,花窈听人禀报说王氏病倒在床,提起裙子便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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