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婚
是夜，灯火红得耀眼。
灯火通明的夜，像极了小时那次的别离，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和她像那日的鸳鸯眷侣一般，结伴而行。
墨羽青穿着红色的喜服在府中的树下，忽然地回忆到了他离开白凝月的那个中秋夜，而今日她就要过他墨府的门了，心中本该开心才对，却因为回忆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雾。
……
“小姐，嫁妆到了。”湘儿帮白凝月别上最后一支金簪，轻轻地扶着她的肩头，和她一并望向镜中的倾城之颜。
“叫她们端进来吧……”
“是。”湘儿转头道，“你们，都进来吧，你放这……你，放这……”
湘儿熟练地安排着小婢女们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放下，“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要亲自为小姐穿上。”
“是。”众婢女退出房外。
……
湘儿仔仔细细地为白凝月穿上了最后一件嫁衣，将衣服微微拍平，“小姐，你今夜，真美……”
白凝月轻轻抓着她的手，终于和着红色的氛围绽开了笑颜，：“总是你的嘴最甜……”忽然又沉默地垂下睫毛，“湘儿，你陪我一起走好不好？”
“小姐，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要湘儿陪着，害不害臊……”湘儿笑着调侃道。
忽然湘儿的眼神飘忽了，飘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日，于是顿了一阵，接着说道，“……如此一算……湘儿同小姐相伴已有十二年有余了……湘儿还记得，那天初见五岁的小姐，恍若是看见了一个白里透红的水晶小萝卜头，又灵巧又漂亮……”忽然别过脸，轻轻挣开白凝月的手，转身不再看白凝月，强忍着眼泪。
白凝月忽然向前一大步，从后面抱住了湘儿，“湘儿你陪我走，月儿不管……”声音沙哑，如鲠在喉，快要再说不出话。
湘儿转过身，反抱住白凝月，“小姐今日不许哭，一滴眼泪都不许掉，妆会花的……最后再听一次湘儿的话。”
湘儿比白凝月大了一岁，于是白凝月的许多事情总听她的，湘儿早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只是白凝月总舍不得她，她才在她身边留了许久，更重要的其实是因为那十几年前对凌娘子凌槿仪的许诺。
凌槿仪那时还是白府的娘子，是白凝月的生身母亲，而林姝晴只不过是一个刚过门不久的小姨娘，湘儿答应过凌娘子，要照顾白凝月，直到她出嫁。
当年湘儿因为战争家破人亡，凌槿仪与白锦年在郊外踏青时，在路边捡到了逃命一路饿晕过去的她，她从那时候起，就下定决心报答凌娘子，可惜凌娘子早早逝去，只留下白凝月一个人，于是她的恩情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白凝月的身上。
“我不哭。”
“湘儿也该去一个地方了……”湘儿稍稍留了个间隙，马上又叉开话题：“小姐今后，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王府墙高院深，人人皆有心机算计，小姐当要时刻留心……”湘儿仔仔细细地交待了白凝月一切事项，事无巨细，末了，忽然想到什么地一摸脑门，“怪我，差点忘了……”湘儿连忙去梳妆台前，拿起她早已包好的一包东西，递给白凝月。
她知道，若有一日，白凝月想起来，这些东西是必要的。
“这玉佩和断簪小姐要收好，不过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特别是你的夫君。”
“为何？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小姐，王府的喜轿已在门口了，您该上轿了。”白凝月话音未落，女侍的声音便在门边响起，催着白凝月坐上喜轿。
湘儿看看门口：“就来了，我一会儿就扶着小姐出去，你先下去吧。”
“是。”
见女侍的脚步声远去，湘儿赶忙拉起白凝月的手：“记着小姐，千万收好。”
“这……”
“嘘……”湘儿止住白凝月的话，拿起盖头，往白凝月的头上轻轻一盖，拉住她的手：“小姐听湘儿的，走，该上轿了。”
白凝月被湘儿一路搀扶，上了去向王府的轿子。
……
哪怕夜间，沿街也一片热闹，人山人海。
街上人山人海的境况，全是因为墨羽青往日里深得人心，于是百姓们知道了二王爷今夜迎亲后，纷纷到街上来为王妃和王爷祈福贺喜。
白凝月坐在轿里，听着外面嘈杂的祝福和欢呼，心中竟然觉得一阵温暖：原来受人敬仰爱戴，是这样的……白凝月心里忽然对墨羽青有了好感。
……
“新——娘——到——”迎亲的队伍前面的人高声呼道。
墨羽青听到声响，笑着飞快走到王府门口，静静地等着。
年轻的喜娘掀开帘子，伸出手去扶白凝月：“小姐，来，王府到了。”
白凝月蒙着盖头看不见眼前的事物，摸索着扶上喜娘的手，微微提起裙子，小心地迈下台阶。
墨羽青看见白凝月盖着盖头走下来，笑得更是发自肺腑的灿烂，旭枫跟着墨羽青这么些年，竟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笑得如此温柔。
墨羽青着急地跨了一步就接过白凝月扶着喜娘的手。
白凝月猝不及防地被一只男人的手拉了一下，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墨羽青见自己的心急害得白凝月差点绊倒，连忙伸手去扶，顺势就将她打横抱起。
白凝月一惊，在盖头里的脸蛋红得发烫，伸手就楼上了墨羽青的脖子。
墨羽青见怀里的王妃楼上了自己，更是喜形于色，快步走进了自己的王府。
……
白凝月微微不安地坐在房间内，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一切都是红的，红到令人恍惚起来。
吱呀——
门被推开，墨羽青走进来，面对白凝月站着，温柔的笑容仍然微微挂在脸上，似乎不曾消退。
“王妃……本王没喝酒。”他平日里的威严镇定当着白凝月的面消失得一干二净，竟然也开始慌乱起来，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一句话。
白凝月在盖头里垂下睫翼并不作声。
墨羽青见白凝月沉默不言，走得近了一些，弯腰掀开了白凝月的盖头。
盖头忽然被掀起，白凝月跟着抬起了头，“第一次”看见了墨羽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于是白凝月也看呆了。
“王妃你好美……”墨羽青笑得有些邪魅。
“多谢王爷。”白凝月回过神来忽然觉得自己盯着他看有些不妥，于是害羞地低下了头。
墨羽青抬起修长的手，轻轻地勾在白凝月的下巴上，再次将她的脸抬起。
白凝月的脸烫得厉害。
墨羽青低低地俯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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