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娘娘！”“闭嘴！”
沈灵雨接过那把折扇，用手慢慢抚摸着那幅梨花图。
她急得两眼红红，声音都有些发颤：“何大人，宛湄现在身在何处？”
自从被祖父和父亲送入皇室后宫，她有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还是头一次。
但是沈灵雨问完后，又有些害怕，她望向床榻上的皇帝，害怕庆熙皇帝突然之间醒过来，听到些什么。
何夫之看出来了她的担忧，只笑着说：“您不用担心，皇上刚刚服用的丹药，有安寐之效。”
“其实鄙人这服丹药用过之后，病人应该马上苏醒的。”
“但是鄙人加了些别的，只为现在，好和沈嫔娘娘说上这两句话。”
沈灵雨瞥了一眼手上的梨花折扇，揪了揪衣袖，低下头说道：“何大人请讲罢。”
“想必沈嫔娘娘也知道，现在在沈府上做官婢的那位，不是宛湄，而是她的婢女阿葭顶替的，真正的宛湄，是鄙人献给淑慎郡主——也就是晋王妃的江浸月。”
沈灵雨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酸和热冲进鼻腔，半晌之后，她才把眼泪生生逼回去，哽咽着说道：“原是我对不起她。”
“沈嫔娘娘不必伤心。”何夫之把那把梨花折扇接过来，又放回衣袖里。
他温柔地安慰沈灵雨道：“眼下，宛湄就有有求于娘娘相助的地方，鄙人愿意从中相助。此次事成之后，娘娘的恩情自然可以与娘娘之前所为相抵，娘娘便可不再自责，以享安稳。”
“何大人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只要是能帮得上宛湄。”
“皇帝恢复体力后，会召集朝臣，一来，制定国策，二来，将权力从晋王妃哪里转移回来。”
“之后还会有详细的会议，但是无疑，第一次议事至关重要，定的是基调。”
“鄙人请求娘娘，一件事情是想办法，到时候召开议事时，让皇帝许您在旁侍候。
“另一件事，就是将您听到的每一句话，告知鄙人。”
乾清宫里的夜，已经很深了，可以说，天不久就要亮了，也不为过。
沈灵雨从和何夫之对话的回忆里回过神来，她唤来了不远处的徐尚宫。
“徐尚宫，为本宫取官房来。”
皇帝和朝臣们的议事已经接近了尾声，现在，是那些臣子们照常讲官话的时间——为皇帝的德行歌功颂德。
“沈嫔娘娘，这里可不能用官房。”
“徐尚宫说，那该怎么办？”
尚宫回话说，可以在隔间备官房，又说要派三个宫女跟着她。
沈灵雨心里有点想笑，她沈灵雨要是谁，真是想做什么，三个宫女而已，也难不倒她。
她在三个宫女的跟随下，来到了隔间，早有两个小太监取来了官房，在里头候着了。
那官房的外形是一条大壁虎，四爪落地恰成四腿底座，是由整块的檀香木雕刻而成，壁虎肚子鼓鼓的，活像一个大葫芦，正好是官房的肚子，尾巴紧紧地卷起来，尾稍则折回来再和尾柄相交，形成一个八字，又极巧妙地成了官房的后把手，壁虎的头翘着向后微仰，嘴微张一条缝，缝内正好衔着手纸，两眼镶着红宝石。
壁虎的肚子里，放有香木细末，干松蓬起而散发着清香，使得整个隔间都馨香四溢。
“你们出去，留着她们便成。”沈灵雨对着那两个小太监说道，顺手取下两个白玉环戒往他们怀里一递。
两个小太监见钱眼开，高高兴兴地分了白玉环戒，就准备退下。
谁料到，那三个宫女立马拦住了两个要出去的小太监，其中一个年长的宫女对沈灵雨说道：“沈嫔娘娘，如今皇帝康复，虽然还未来得及重新肃清后宫秩序，但是这该有的规矩，也该严起来了，您刚刚在乾清宫里头出来，这么多人陪着您，就是皇宫的规矩。”
“说白了，你们就是要监视本宫，是吧？”
“娘娘息怒！奴婢不敢！”
“你们自然不敢。”
沈灵雨轻笑了一下，也不再管他们，转身就走向那官房的壁虎肚子，从干松蓬起的香木细末里面，拿出了一个四方盒子。
“娘娘！”
“闭嘴！”
沈灵雨也不回头，不顾那几个宫人的错愕，只是从头上取下一只簪子。
她将簪子的尾端打开，居然有一小撮红狐尾豪，又将簪子镶着珠花的那一端也拔开——簪子里头竟然是空心的！里面是一张卷起来的普通信纸。
至少，看起来是很普通。
其中一个小太监看见这一幕，吓得双手一抖，刚刚得来的那枚白玉环戒便被失手掉到了地上，那白玉环戒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之后，静悄悄地，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这次，沈灵雨倒是回过头来了，她笑着对那个小太监说道：“愣着做什么，你倒是找呀，本来就是身外之物，再不好好守着，怎么成？”
那小太监赶忙对其他几个宫人求道：“好哥哥，三位好姐姐，快帮帮我，帮我找找吧！”
话刚刚说完，也不管别人答没答应，小太监便急急忙忙一个猛子扎到地面上，撅着屁股到处摸索。
那个年长宫女朝小太监啐了一口，领着其他两个宫女就要往隔间外头走。
“你去了徐尚宫那里，准备怎么说呢？”
沈灵雨拿簪子上那撮红狐尾豪沾了水，在纸上写下蝇头小楷，奇怪那红狐尾豪上沾的明明是清水，写到了纸上，却成了淡紫的痕迹。
沈灵雨一边写着，一边对那宫女说道：“这个不妥的簪子，你要说是本宫备下的？你不要忘记了，本宫的服饰，都是徐尚宫负责保管的。”
那宫女站在隔间门口，听了这话，都愣住了。
“怎么平时查不出来，这个时候，本宫一出来要个官房，就有了蹊跷了呢？难不成是因为，这后宫勾心斗角，有人趁着这个机会，要欺负本宫是新人？你们和徐尚宫，便定是收了其他哪个娘娘的好处，来陷害本宫！”
“你们现在肯定在想，这个小小的沈嫔，怎么胆敢在你们面前满嘴谎话，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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