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烟花
随着郁绥绥网购的那些厨房用品的陆续到来，顾甘棠的大选也在八月中旬迎来了落幕。
毫无意外，他成为了z国历届以来最年轻的首相，以28岁的年龄被清皇任命，负责组建新内阁，由此受到了全世界的瞩目。
举行任命仪式那天，郁绥绥跟随顾爷爷去观看了现场，以家属身份坐在了观礼席。
军乐队在内阁大厦前进行了检阅，悠扬动听的旋律回荡在广场上，顾甘棠身着清朝传统官服，从内阁大厦中缓步走出，踏上绵延数百米的红毯，坐上驶往故宫的专车，准备接受清皇的任命。
郁绥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甘棠，一身沉闷的官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觉老气，反而衬得人丰神秀逸、气宇轩昂。他端正地目视前方，身材挺拔，步履坚毅，飒爽如意气风发的军士，又坚定如直射靶心的箭弩。
“阿棠小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不论什么事情，只要他想，就一定会做好。”
顾老爷子眼中流露出浓浓的骄傲与赞赏，这一幕像是已经盼望了多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郁绥绥垂眼不语，心中想起了顾甘棠母亲的话。
顾甘棠他总是在满足别人的期盼，可是他自己的呢？
他的内心是快乐的吗？
郁绥绥送顾老爷子回家后，就独自回了郁爸爸家，全家人吃了顿团圆饭，一起坐在沙发上观看晚间新闻。当晚，新任首相顾甘棠便在朱雀大街发表声明，并入主朱雀大街10号首相官邸。
他真的很上镜，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都完美得无可挑剔，静默不语时宛若精雕细刻的白玉，光华内敛；侃侃而谈时又如流光溢彩的宝石，光芒四溢。
他就像橱窗里摆放的展览品，名贵而稀有，非常人可触及。
“纡余为妍，卓荦为杰”，说的便是他了吧，如此摄魂的外貌又冠以那样高贵的头衔，当真可谓超绝出尘、绝伦逸群。
本来以为顾甘棠今天会很忙，没想到电视上的新闻直播刚刚结束，郁绥绥就收到了他的微信消息。
顾甘棠：在家吗？
郁绥绥：在我爸爸这儿，怎么了？
顾甘棠：晚上九点，会在世纪广场那里举办烟花秀，想看吗？
郁绥绥有点想去，犹豫一下，打字道：可以吗？
顾甘棠：在家等着，我让杨飒过去接你。
郁绥绥：好。
郁绥绥压制住内心莫名的雀跃，对一旁的郁爸爸、肖阿姨说：“一会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给我留门了。”
郁爸爸和肖阿姨对视了一眼，郁爸爸道：“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干嘛去啊？”
说话间她已经蹿到了楼梯口，“顾甘棠叫人过来接我去看烟花”，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
郁家的房间里她还有一些不常穿的衣服没拿走。
她挑出一条黑色抹胸礼裙，简约的线条蜿蜒曲折地盘旋着，包裹住她的胸臀，裙长刚至膝盖，不极尽夸张也不显得张扬。
加配上同色的袖套，衬得她上臂与肩颈的皮肤一片雪白。
她把盘起的头发放了下来，长发自然微卷垂到腰际，黑亮且柔顺，她飞速给自己补了个妆，打上暗色系的眼影，涂了个红唇，配上左脸颊上的那颗隐隐的小痣，镜中霎时映出一张妖艳的面容。
她很少穿黑色系衣服，为了配色均匀画出来的妆，生平第一次让她觉得看自己很陌生。微微上挑的眼尾，轻轻斜翘的红唇，妩媚的黑色小痣，原来她这张素淡的脸竟也能这么妖娆。
这颗痣平常也不太容易被关注到，今天却格外地显眼。
嘴唇的话，要不还是涂淡点吧，大晚上看上去像是要“吃人”一样。
可是好像已经来不及卸掉重涂了，楼下传来滴滴的喇叭声，杨飒已经到了。她飞快从衣帽间中翻出个同色的薄款西装外套披在身上下了楼。
车里的空调有些凉，她把胳膊伸进外套，将自己裹紧。
动作有点大，手机不小心脱手，被她弄到了地上。
低头捡手机时她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双运动鞋……没办法了，也不用搞得那么正式吧，也就偷偷看个烟花而已……她安慰自己。
听到后面的声音，杨飒从副驾驶探过头来，忽地想起了什么跟她讲道：
“郁小姐，这次行程没有通知媒体，老大让我把你直接带到世纪大厦里面，我们走侧门，不会让你被拍到的，你放心。”
“好，那就麻烦你了，杨先生。”
杨飒听到“先生”二字愣了愣，转而爽朗一笑：
“哈哈哈哈，郁小姐您客气了，这是应该的……还有就是，您叫我名字就行，‘先生’听着怪别扭的。”
郁绥绥狡黠一笑：
“噢，的确是这样呢，那你也别叫我什么郁小姐了，确实别扭，可以直接叫我名字，郁绥绥。”
杨飒挠挠头，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上露出一丝憨笑：
“呃……这不太好吧，你可是我们老大的夫人……”
她眨眨眼，裹着睫毛膏的长睫毛又翘又密，带着让人在意的重量：
“嗐，我和你老大怎么回事你们也清楚的，不是嘛？”
前面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就听杨飒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其实老大对你特别不一样，我们跟着老大这么久了，也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不是，可以说他身边除了老夫人，就没有过别的什么女人。你对老大来说，应该是很特别的，所以我们几个私下里都已经把你当成嫂子了，是吧，刘师傅？”
“咳咳，我的确是已经把郁小姐当作侄媳妇儿了，我们首相大人，跟我侄子年龄差不多大。”
“嘿嘿对！我们刘师傅可是长辈！抱歉啊，口误口误。”
她睫毛轻颤，快速地眨了眨，然后垂眼低声问道：
“这些年，顾甘棠难道就没谈过恋爱么？”
杨飒沉吟片刻：
“我是最先跟着老大的，原先跟过一段顾老爷子，自打老大退学进入政界打拼，老爷子就派我跟着他了，确实咱也没见老大接触过什么女人，主动接触老大的是有很多不错，但那些往上凑的，哪个也没成功过。那之前谈没谈过咱就不知道了。”
“但是不瞒你说啊，我和于辉两个还怀疑过老大对女人不感兴趣，那段时间可给我俩吓坏了，你也知道，老大那样的男人确实挺不错的，要是被他看上，我俩也担心自己最后抵挡不住啊。”
郁绥绥不由挑眉瞅他。
“诶诶，郁小姐你别担心啊，我和于辉可都是直的，那么形容就是衬托一下老大的魅力，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可是纯纯的爷们儿，于辉那儿我虽然不敢保证，但是有你这样的美女在身边，老大也不至于眼瞎看上他！”
杨飒这么健谈的一个人，之前在顾甘棠面前怕是压抑坏了……
华南区世纪广场已经布满了人群，媒体记者早已提前踩好位置、架好了机器准备拍摄。
世纪大厦位于世纪广场的东南方向，建筑华丽而高耸，共有69层，总高度38395米，是一座集办公、商业于一体的超高层综合性建筑。
刘师傅驱车靠近时，人群已经蔓延到了附近，她和杨飒不得不下车步行至侧门。
但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少量关注，有人以为她是哪个十八线不知名的小明星，凑过来想拍照，被杨飒拦住了。
摆脱纠缠进入大厦时，郁绥绥身上已经微微见汗，她把外套脱掉，给自己扇了扇风。
烟花秀已经开始了，她已经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了。杨飒那边接到自家老大的临时通知，让他把人直接带到大厦五层的专用电梯处。
杨飒带着郁绥绥乘坐普通电梯上了五楼，把她领到专用电梯附近。
“呃……郁”，杨飒挠了挠头，一时不知怎么叫她才好，“嫂子啊，老大就在电梯里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怎么说当嫂子就真叫起嫂子来了？
郁绥绥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害羞的时候，面前的电梯门就开了。
顾甘棠俨然换下了那套招摇过市的首相官服，一袭黑色西装笔挺颀长，极有存在感地站在她面前。
他的头发难得地全部梳了上去，露出精致秀丽的额头与线条流畅的鬓角，比起梳下刘海儿时的少年感，现在的他更趋向于他的实际年龄，要更加成熟稳重一些。
门开的瞬间，顾甘棠眼中似乎存有片刻的失神，但他很快地就恢复如常：
“不进来吗？”
随着他的话落，郁绥绥攥紧手中的衣服踏入了电梯，身后的门缓缓合上，将沸腾的人声隔绝在外，只余外面那微弱的烟花炸裂之声。
电梯内装饰豪华，透过四周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光景。
电梯缓缓上升，一个又一个盛大的烟火在远处炸开，绚丽的火花在夜空中爆裂、四射、飘零，颜色由中间向四周逐渐转淡、继而消逝……一朵又一朵盛开在中空的花朵，密集而绚烂。
此刻顾甘棠站在她旁边，就好像展厅里的名画只有她一人观赏，她心里有不安，像是自己私自偷盗了国家的共同财富，这场烟花她看得不能专心。
倒映在玻璃上面的两道人影挨得极近，她能感觉到长久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微微屏息，转头看过去，硬是撞入一片毫无掩饰的缱绻眸光中，烟花一闪一闪在他眸中绽开，一点一点照亮他隐藏弥久的内心深处。
她快要被那炙热的目光灼伤，慌忙地扭头躲闪，脑子里却像幻灯片一样，播放着他们无数个相视的瞬间。
宿舍楼的转角处，小巷的路灯下，昏暗的车内，无人的楼梯间……
蜿蜒小路上的帮扶，朗星亭的毕业合照，聚餐大厅的虚弱一挡，故意折回拧开的瓶盖，还有之前在她房间里的那声“愿意”……
她承认，自己好像有点动心了……
想起顾妈妈口中的“喜欢”和杨飒话里的“特别”，她不禁心里在妄想，他或许也是喜欢她的吗？
仅此一个眼神她不敢轻易断定，外面的烟花实在太美了，她怕这只是氛围烘托下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郁绥绥。”
一个烟花在离大厦极近的地方炸开，烟花炸开的声音忽然拉近，吓了她一跳。
“什么？”她迷茫惊诧地再次转头。
“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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