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婚房
顾甘棠来接她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他们又在顾母家一起用了晚饭，才在顾母温和的注目中离开了这里。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没有人说话，密闭的空间里一片静谧，唯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冷香。
郁绥绥是个极其惧怕尴尬和冷场的人，每逢那种时刻她总是浑身不舒服，然而此刻，她却并未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意外地放松。
她想，可能是今天从早忙到晚，已经疲惫得让她没有精力去计较周围的环境了。
此刻她只想洗个澡躺在床上。
不知顾甘棠那样克制的人是否偶尔也会有这种放纵的想法？
她站在他侧后方，偷偷打量着。
男人的皮肤在电梯灯光的映照下宛若白玉，纹理细腻而光滑，比起初见时，他额间的碎发长了许多，已经略微遮住了眼睛，从侧面瞧，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薄唇。
“在看什么？”
电梯门上映照着两人模糊的身影，顾甘棠嘴角噙着一抹笑，承受着她灼灼的凝视，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她啊了一声，很快就想好了说辞，“在想师哥用的什么香水？”
“我没有用香水。”
“嗯？可是有点香，是衣服熏了什么香么？”
“没有，我不喜欢用香。”他抬起手臂闻了闻衬衫袖子，好像没什么味道。
“不信你再闻闻？”
她本来以为他也要给她闻闻他的袖口，没想到他却突然整个人凑了过来，慢慢逼近她，直至她的鼻尖距离他只有两寸。
一股冷香扑鼻而来，如松如柏，却也不是，实在是说不清楚。
“有么？”
低低的嗓音在她上方极近的位置响起，再靠近一点似乎就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嗯。”她盯着他衣领上面的褶皱，脑袋里回响着顾母刚刚说的话。
你以为单单这些事情就能逼到他必须娶你么？
她好像能听到自己逐渐放大的心跳声，随着他的靠近而加速。
“或许是我的体香。”
他骤然退回，她暗松了一口气。
“我小时候母亲就总是说我身上有股香味，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
电梯下行至负一层，他带好口罩，奔向了车子。
车子返程的路上，她听他问：“昨晚我看你房间还亮着，几点睡的？”
没错，他们现在住在一起。
前几天她就从郁家搬进了他们的新房，就是华北区樟树大道那边的一个独栋别墅，是个海景房。
她第一次回到郁家时，就知道那边有几栋海景别墅，却没想到是顾甘棠住的房子，最后还成为了他们的婚房。
他们住在别墅的三层，一人一个房间，就像是合租的室友，对门的邻居。
知道他们真正关系的除了刚刚才知道的顾母，再就是整日围在顾甘棠身边连轴转的助理小孙、几个保镖和司机了，这点也得到了顾甘棠的证实。
所以倒是不必担心车上的人听到关于他们分房睡的谈话。
“一点多吧，有些失眠”，他大概是从她房门上那块磨砂玻璃看到的光亮，“是不是打扰到师哥了？”
“嗯，有一点，所以，以后早点睡。”他说得极慢，断句间隔的时间也比以往要长，含着一丝戏谑。
她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他竟真的回复她肯定的答案。
他那门平常隔着老远关着，又与她的房门是错开相对的，她房间里的光再怎样也照不进他的房门，再者，她只是躺在床上看手机，也没什么动静，怎么可能影响到他？
“哪里有影响啊？”她小声嘟囔着，不满地偷偷撇了撇嘴。
他似乎没听到，闭目养起神来。
车驶入樟树大道，路过郁家的那排别墅，向着海边驶去，浪声逐渐入耳，风也有点大了起来，她好像听到他说，“我会担心，你怎么还没睡。”
她的心脏偷偷一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借着风声掩饰，假装自己没太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他的面容隐没在车内的一片昏暗里，尾音也淡淡消失在海浪与风声中，好像刚刚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
司机把他们送回家，就载着于辉走了。
本来除了已婚的司机刘师傅，顾甘棠的两个保镖杨飒和于辉都住在这栋别墅里，但自从顾甘棠决定和她结婚，他们就都被顾老爷子“赶”了出去，怕房子有了女主人会不方便。
郁绥绥对此颇感愧疚，毕竟他们也都知道她和顾甘棠不是真正的情侣关系，但好在他们只是换了个不远的地方住，上面有福利和补贴，没用他们倒贴钱。
“你先上去吧，我去书房，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还要处理一下。”
郁绥绥刚进家门就奔向冰箱，拿了瓶果汁，“好，师哥你喝什么么？”
“暂时不用。”
他本来都已经上了两层台阶，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突然折了回来，拿过她手中的瓶子，拧开。
顿了顿，说：“我去拿瓶红酒。”
然后经过她走向酒柜，提了一瓶红酒上了楼。
郁绥绥低头瞅了眼手中的果汁，掀开被拧松的盖子，仰头喝了一口，好甜。
她回房间趴了一会，还是摒弃懒惰，爬起来洗了个热水澡。
凉快了。
首都已经进入了盛夏，每次出门都会带一身热汗回家，不知道顾甘棠那半永久的西装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冰贴或是风扇什么的，竟也不见他喊热。
她套上一条酥粉色的短款吊带，下身只穿了条三角内内便躺到床上开始追剧。
舒服！
还没看到十分钟，温予馨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她没戴耳机，外放的电视剧声音本来就大，这铃声一响，震得她吓了一跳，手机没拿住差点摔到了脸上。
“你吓死我了，我看剧声音开得可大着呢，你这电话吓得我魂飞魄散！”
“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嘿嘿，你看你还好好和我说话呢，没大事！”
“你等我一下，我一会给你打过去，这手机没电了。”
手机还剩百分之一的电量，她挂了电话，赶在自动关机前插上了电。
她打算用平板给温予馨打电话，可是左找右找房间里都不见它的踪影，仔细想了想好像让她放到了外面的沙发上。
她套上一条冰丝短裤，开门过去瞧看，果然让她放在了沙发上面，一起放在上面的还有她的鲨鱼夹。
她过去将长发盘好夹上，露出一片光滑细腻的背脊，沁汗的背上瞬间一凉，这夏天在空调房里披着头发也能热出汗来，她说怎么刚刚洗完澡找不到它，原来都在这儿呢。
她拿起沙发上的平板，转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哐地一声就狠狠磕到了茶几，刚好将上面边缘的塑料果盘碰翻在地，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腿，把平板再次撇到沙发上，认命地跪在地上去捡滚落在地的葡萄，有几个还滚到了茶几下面……
她叹息一声，趴跪在地，伸长手臂去够，冷不防地后面响起了顾甘棠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声音低沉而喑哑。
顾甘棠刚刚处理完政务，上来准备休息，就听到有东西砸落在地的声音，他快步上楼，没想到却看到这样一副光景。
只见那少女匍匐在地上，手臂纤细前展，短短的吊带上窜，露出两个深深的腰涡，薄薄的裸色的短裤勾勒出浑圆的曲线，一双腿线条优美而白皙……
如果不是那散落在地的粒粒葡萄，他差点以为她是故意的。
故意，勾引他。
“葡萄掉了。”
郁绥绥回头看到顾甘棠愣了一下，飞速够出茶几下面的几个葡萄，捧过果盘站起身来。
“师哥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说着又蹭到沙发旁边把平板揣在了怀里，语速飞快地道，“进去睡了，师哥晚安。”
这衣服也还可以吧，谁知道他会那时候上楼，她想着只是出来一会儿，差点连短裤都不想套了，不过还好她穿了条裤子在上面。
郁绥绥庆幸地回到房间，把葡萄又重新洗了一遍，又用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臂和膝盖，捧着平板给温予馨回了过去。
“怎么这么久啊？”
“洗了个葡萄。什么事啊？”
她坐在床沿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讲着电话，悠闲惬意极了。
“明天要不要约饭啊，雁回口那边开了家烤鱼店，我搞到了优惠券。”
“优惠券限时间么？”
“一周之内。”
“今天周五，那后天吧，我今天累死了，想明天躺平歇歇。”
“我没问题，不过你干嘛去了这么累？”
“……结婚。”
“呵！拜拜您咧！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后天不见不散！”
呵，跟她说实话，这人还不信，以后可别怪到她，说她不讲革命友谊。
对了，顾甘棠不是说她熬夜会影响到他。
行，那她今天就给他个面子，早一点睡吧……
……
那边顾甘棠回到房间，走到床前解着衬衫扣子，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现出刚刚那一幕。
真是，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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