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打脸太快
“这姑娘的爹，昨晚到航空学院去了，非说盛恩莱拐走了他的女儿，怎么劝都不管用，就在学院办公室里坐着，负责人没办法，给我打了电话，我这一早过来就是为了了解情况！这盛恩莱真将吴雁秋领回来了？”
宋慈音听着有点不对劲，忙摇头皱眉，指了指旁边那栋客房：“不，不是，这两人说是男女朋友，是女方家里同意了，才跟来上海的！”
一开始，宋慈音就觉得有点奇怪，这两家连对方的存在都不知道，怎么就能允许自家姑娘不明不白到男方家过年去。
“这姑娘是师范学校的，他爸爸就是那个学校老师，也是我的老师，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我师妹！”
“那现在是怎么说？人你们要带走吗？”
“我跟杭州那头说了，说人是跟我们到的上海。不过老头子说，有人亲眼看见她是跟着盛恩莱走的，所以连夜就来了，估计上午不到，下午也该到了！”
宋慈音摸了一把脸，重重呼出一口气，正想着怎么处理时，楼上一声孩子的哭声叫三人都吓了一跳。
“这样吧，问问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惜文你去隔壁客房叫一下吴雁秋，我上楼叫盛恩莱！”
其实，说实话，盛恩莱对这件事的处理，让宋慈音心里其实是很生气的。
原本这件事，随便怎么处理都不会比眼下这个局面糟，可偏偏盛恩莱选择了最糊涂的一条路。
如果是因为女方家原本就不同意他们俩，这一来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也就是说，你是到了上海火车站，才发现她跟着你的？”
“嗯。要不然我也不可能给她带回盛公馆！本来恋爱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写信回来的时候，肯定会跟你们说的！”
刚醒还带着些许起床气，当下又被这个消息一砸，盛恩莱更觉有些烦躁。
“按你的意思，这是人姑娘一厢情愿？那你给人带回来，传出去这名声也不好听啊！”
“现在这些姑娘也忒胡闹了！这样也好，反正对这个丫头，我也没瞧上！还是托你两个姐姐给你找个本地的！”
徐薇坐在床尾，心里的不满意全都摆在了脸上。
“等会她家里人来，我们当面讲清楚，叫他们接走就是了！”盛恩莱觉得问题并不大。
徐薇却一拍大腿：“哪有那么容易？哦，合着你到上海才知道那姑娘跟着你，人杭州那边比你还先知道自家闺女是跟着你走的？笑话，我看八成是串通好的，奔着咱们盛家来的，你看着吧，肯定得让你负责！”
盛恩莱却不耐烦地摆摆手：“不会的！人家里条件又不差，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再说了，她这次偷偷跑上海来，就是为躲家里给她定亲，她不愿意，就跑了！所以您说，这她刚刚逃了一个亲，立马就被绑着跟我再结亲，那她逃的意义又在哪里？”
“别吵了！我跟惜文的意思都是先跟那吴家明面上说，吴雁秋是跟着惜文来的，等回去私底下再把情况说明，给大家都留点退路！如果吴家一口咬定，那就当面说开！我再跟你确认一遍，你当真不喜欢这吴雁秋？”
“不喜欢！我带她回来，纯粹就是我们认识，又赶上大过年的，她没地方去，所以”
“那行，我心里有数了！”
其实确认盛恩莱对吴雁秋有没有意思，主要是为了给盛恩怡兜底，毕竟她若是护犊子起来，那是什么话都往外说，什么难听，就专拣什么说！
不过，她的这番准备，以及徐薇之前的预测，都没发生，吴家来盛公馆那是一个体面，把所有拜年所需要的礼节都准备了个透。
不管是面对自己的女儿，还是面对盛家人，吴家人都保持着一脸微笑，一直道谢，直言吴雁秋给大家添麻烦了，然后在裴境安夫妇的陪同下，离了盛公馆。
徒留宋慈音和徐薇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盛恩莱对一切表现得都很淡定，只在徐薇嘟囔了一句“这吴家人倒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家”时抛了一句出来，颇具嘲讽意味。
“你不是一开始还嫌弃人家来的吗？继续嫌弃！”
一句话把徐薇气够呛，连连骂他这几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再不像小时候那样听话乖顺了。
其实宋慈音并不赞同徐薇的话，盛恩莱的性格一直是这样，只不过那时人在他人屋檐下，为了母亲，他不得不低头，忍气吞声。
实际上的他应该属于那种有仇必报的性格，否则当年也不会真的连夜回去给他那便宜舅舅的窗户砸的稀巴烂。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是个插曲，很快过去的时候，盛恩莱自觉上门打脸来了。
“今天就走？”
“对，今天就走，现在就走！要不然就迟了！”
盛恩莱从怀里掏出车票：“票我已经买好了，今天下午的，晚上就能到杭州！”
宋慈音没急着答应，反而是低着头，依然沉浸在书本里：“你跟薇姨说了吗？”
“不用，等所有事都处理好，再说不迟！”
闻言，宋慈音终于从书本里抬头，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盛恩莱，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小男孩，两年的军队生活，让他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刚毅，还有一种，冷淡。
“不是说不喜欢吗？”
“不喜欢，但是也不讨厌。她说如果家里一定要让她嫁与那人，而她又没有其他好方法，也许只能认命！我不想让她认命！”
“你不想让她认命，所以搭上你自己？你要知道，你一旦去了，意味着什么！”
宋慈音合上书本，双手轻轻搁在上头。
“知道。我想过如果跟她结婚，以后的日子会是何种模样，我觉得我可以接受！”
宋慈音叹了口气：“想好了？”
“嗯。”
宋慈音起身：“那走吧！”
两人谁也没告诉，就那么直接奔去了杭州。
初七一大早便带着大包小包上到吴家去，原本她作为姐姐，也只是代表长辈表态。
最关键的是盛恩莱自己同吴家老爷子在书房密谈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事便定了。
应吴家老爷子的要求，宋慈音更是当场做主写下了婚书，将二人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初十，并当堂与女方交换了信物。
也不知盛恩莱是怎么跟吴家这老爷子说的，尽管吴家太太以及兄弟姐妹一再表示太快了，太简单了，都被这位老爷子拦住了话头，再不敢多嘴一句。
宋慈音虽从未接触过结婚事宜，但也知道今日此举对女方来说，确实太过简单草率了，当下立马表示，一概聘礼，婚礼一个都不少，全部按照吴家要求以及杭州习俗办。
听到宋慈音这般说，吴家太太的脸色终于好看起来，一直低头偷偷瞟着盛恩莱的吴雁秋，也终于在无人处对她投来了感激的眼神。
解决了盛恩莱的事情，宋慈音便马不停蹄回了上海，将这件事告知了徐薇。
当然她没说盛恩莱其实只是同情这位吴小姐，同情到能用自己的婚姻大事对助她逃脱父母包办的婚姻，毕竟这样的话谁也不信。
她也只能告诉徐薇，吴家的一些情况，以及吴家老爷子对盛恩莱非常看重，听得徐薇心里虽然还是生气，但一顿饭后开始研究这聘礼要加些什么。
年后的时光似乎又慢了下来，只天天身在报馆，隔壁邻居也都是其他报馆，各种消息层出不穷。
上到西方国际□□势，下到上海舞厅舞女间争风吃醋。
林林总总，讲的人不知疲倦，听的人也乐在其中。
不过，这繁杂的消息里，也时常夹杂着一些无法分辨真假的“流言”，大都是说日本可能要进攻北平，继而南下进攻上海和南京，分析的头头是道，叫听的人恨不能立马滚回家收拾东西逃到深山老林里去。
当然作为记者，这些消息虽不能证明真假，但到底熟知国内局势，如果再起大的冲突，下一个卷入战争的城市大概率是北平。
想到这，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想趁着明媚春光于庭院里看两本书，放松放松，结果是一个字都没读进心里。
头顶的白玉兰，开了一半，风一吹，偶尔掉几片花瓣下来。
斟酌再三，宋慈音还是回屋给梅玉芬写了封信，分析利弊，言辞恳切，让她早早打算，往上海来。
梅玉芬的回信也是一个休息日到的，那天天色不好，闷热，想下雨。
宋慈音还是坐在院子里，只不过这次是到了那紫玉兰下，花开正浓，她却看信看得极其郁闷。
梅玉芬的回信其实不短，但是对于关键点的概括其实就是一句话：老娘哪都不去，就待在北平；你早日给老娘嫁出去，否则死不瞑目！
宋慈音被这封来信搅得心绪不宁，叫盛恩怡看见了，给她拉走往百乐门去了。
到百乐门的时候，大雨倾盆而下，二人裙角都被溅了水，湿了一片。
盛恩怡带她走舞厅内部通道往隔壁百乐门旅馆的11号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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