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蔓的CP
“什，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于妈扶着桌角，腿有点开始不听使唤地抖起来。
“于妈，前几年你不是一直问我那一大笔零钱到哪里去了吗？”见于妈点头，“给你打听消息去了！”
“当时，虽事隔将近二十年，但是一个地方住着的，怎么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我听说你前头的那个丈夫，早年是个大烟鬼，如今也没断，原本家里过的就紧巴巴的，不是还要你出去做工才能养活吗？你离了他家之后，他们家居然买了一所小房子，你那烟鬼丈夫不仅开始抽烟，他还逛窑子，却从未听说过欠人钱，那么这笔钱哪里来的？”
“另外，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走后大概四个月，他们家又添了一个小子，不过这个孩子呢，养到半岁时，又丢了！孩子的妈疯了，后头又生了几个，除了留了最小的一个，其余无一例外全部走失，能有那么巧合？”
“如今他们搬到天桥那边的东西胡同，你那个烟鬼丈夫，听说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个时候去，最适合讨债！”
消息来得又急又快，于妈差点一个眼黑倒下去，“什么叫，我，我走后四个月，他们，他们又添了一个？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你在外面起早贪黑给人做佣人赚钱养家的时候，你的那个烟鬼丈夫早就跟人勾搭上了，甚至，甚至”
“是小萍吗？”于妈哆嗦着双唇。
“名字我不知道，只听说是他家表妹！”
“果然，果然，是个畜生，连表妹都不放过！”哆嗦着骂完之后，眼泪立马蓄满了于妈的眼睛，微微一动，便滚落了一衣襟，眼神更是史无前例地凶狠，“是他们卖了我儿子，是不是，是不是？狗娘养的一家子杂碎，老娘要杀了他全家！”
“已经有报应了，我瞧过他家那个小儿子，是个傻子，这里有毛病！”她指了指脑袋，回身牵着于妈又坐了下来，“于妈，我知道你心里恨，但是当务之急，是去问当年孩子到底卖到哪里了？得到答案之前，断不能让人先死了！这是其一，其二，你们当年结婚，是去政府领了结婚证书的，你得把这个关系解了！”
说起来于妈他们当年去领结婚证书完全是被抓典型，事实上，便是如今的燕京，也只城里的人在结婚时会去政府部门领个结婚证书，周边郊区那都是直接摆酒吃席，就算结了。
“我直接带把刀，上门砍死他们！去他娘的解除关系，老娘我是丧偶！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他们全家都给我下阴曹地府！”
于妈猛地一拍桌子，碗里的馄饨汤都被溅了出来，洒了一桌子。
“于妈，杀人是要坐牢的！不值得，咱们还要找你儿子呢！”
宋慈音用力握了握于妈的手，“你准备好，我会让小北带人过去给你撑场子！天桥警察所，梅玉芬打过交道，让她出面周旋一下，给每个人意思意思，若到时起了纠纷，让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咱们也好尽早达到我们的目的！事后，再叫人告你那烟鬼丈夫一个买卖人口罪，叫警察所的那群人帮着我们出一口恶气，咱们也好抽身！我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想跟你说，一是因为我年纪小，出了事无人替你兜底，二是那几年不太平，浑水摸鱼的大有人在，我怕误伤！”
其实说到底是她不敢把真相说出来伤了于妈，她更想在有她儿子下落的时候告知她。可是今年从初一到十五，于妈都躲在屋子里，除了照顾她一日三餐，她再也没往西郊的妙云寺如同往年那般去拜佛。她觉得于妈是放弃了心中的念想，不再想着找回儿子。按理来说，往前走是件好事，可到了她这里，她总觉得人若是没有一点念想撑着，是容易出事的。
那时她心里便是剧烈动摇，今晚又见于妈这么多年来一直将孩子的事怪在自己头上，她最终还是权衡再三，将早就在心里过了几十遍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什么时候去，我什么时候去，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于妈又从凳子上跳起来，一张脸因过分激动而涨得通红。
“周六吧，就大后天！我等会就去找小北交代这件事！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把结婚证书找出来带着！”
于妈重重应下，握着双手又在屋里绕了两圈，到底是信息太多，让她脑子混沌一片。
直到最后端着碗出去时，她才回身，盯着宋慈音瞧了片刻，略有感伤道，“音音十六七岁便为于妈的事着想，我该是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我又觉得，心里难过呢？音音，你大了，于妈啊，是真的老了！”
这是今晚于妈今晚在她面前提到的第二次“人老了”，第一次是关于梅玉芬，第二次则是于妈自己。
她突然理解了，也许四下无人时，不管是梅玉芬还是于妈，都有想过变老这个话题吧！
她大了，他们便老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发现，也许要不了多久，她也会有如此感叹。
趁着夜色正浓，宋慈音小心绕过梅玉芬的院子往添香馆里寻小北去。
刚到添香馆的后院，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隐在夜色里，又气又急。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耍流氓啊？我都说了，我不是这里的姑娘，你再往前半步，我废了你！”
“够野，我喜欢！嗷~~~你真动手！我这要是废了，你铁定是要负责的！嘶，心真狠！”
宋慈音立在原地听了片刻，才知晓缘由，当即冷哼一声，“陈先生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如果我没记错，你是燕京陈家的九公子，书香世家，满门清贵，怎地到你九公子这里，这般轻浮和下流？章台巷比不得你狐狸塔，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况且，你手下的人她不是添香馆的姑娘！放手！”
“哦~，原来是陈家的九少爷！”傅小蔓正被陈飞儒圈在怀里抵在柱子上，逃不得，打不过，此刻听见宋慈音到来道破他的身份，她眼珠子一转，再出口已带了威胁，“您的大名，如雷贯耳！陈家这一代有名的浪荡子！啧，要是黎老师知道，会不会到你父亲那里痛心陈述一番呢？”
黎白是燕京这几十年间首屈一指的书画大家，造诣极高，为人正直孤傲，看不惯的事情总是要说上一嘴，是以朋友不多，傅小蔓的父亲为其中之一，顺其自然他便也成了小蔓书画启蒙的师傅，这些年来，一直有教导，颇得其真传。
另一面，陈家书香世家，当家老太爷又是黎白敬重之人，是以陈家子孙爱好书画的也皆由其启蒙教导。
“那我便说我心悦你，要娶你！”陈飞儒也是个无赖，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好啊，那你娶吧！我姓傅，家住蓑衣胡同，家父傅钟，就职于交通部！”
陈飞儒的手瞬间松了，五指蜷起收了回来。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个馆子里的姑娘，不晓如此有来历，可是她来这风月场所干什么？
“这都不要紧，怕只怕我说我是在章台巷遇到的傅小姐，您觉得令尊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你以为我是你？眠花宿柳连家都不用回的？我来这章台巷只能是来找音音的，再不会有其他！我父亲也不会信！您若不信，大可试试！”
傅小蔓一扬手，推开圈住自己的男人，檐下的灯笼光太过昏暗，她也没瞧清男人眼里到底存了什么样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宋慈音没管陈飞儒接下来会如何，只管拉着傅小蔓一头扎进添香馆里，“回头要来从胡同那里过来或者从戏院过来，让老柳给你开中间的院门。”
徒留陈飞儒愣在原地，气的头顶冒青烟：他这是被这个女人嫌弃了？
“寻你来的，你们这的管事都到我家去问了几遍了！我一猜你可能是有什么脱不开的事情要处理，想让我替你挡着，不过可惜，我没挡住！这才从学校里跑来看看你到底怎么回事！”
傅小蔓有些埋怨她，“你也真是的，几天在外，不声不响，这是个人都要急死！”
“我确实是遇到事情了，现在已经处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她将傅小蔓拉到二楼的公共茶室，里面有屏风挡着隔成一个小间一个小间，方便来的客人们组局打牌。
“是不是跟十五那天的枪击案有关？”
“你还知道什么？”宋慈音一把捂住傅小蔓的嘴，压低声音问。
“只听说是地下革命者，从警察所往上押送的路上跑了，还被人救了！至于这是不是真的，我父亲也不大知道！只在吃饭的时候和我嘀咕了两句，让我这几天出门注意！你不会遇上那个人，再把他救了吧？”
她现在已无法压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只得稍稍冷静后才朝傅小蔓点头。
“你大爷的，你，你把那人藏到哪里了？你作死啊你！”
傅小蔓朝她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颇是一番心惊，“人呢？”
“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傅小蔓的声音立时拔高了不少，被她连连阻止后刻意缩了缩脖子，“你这几天不是去照顾那个人的吗？”
“不是。我是另有事情要处理。至于那个人，他受了伤但是不严重，有巡警来，他就逃了！”
她越发觉得自己现在说谎，那是张嘴就来。
“你没掺合进去便好，这就足够了！这些个内讧，不参与也罢！将矛头一致对外才是正理！”
“刚刚还说不掺合，为何又说要将矛头一致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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