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暗醋飞溅
这是他昏迷这么多天，第一次同自己说话，而且开口问的还是自己的事。
她心里忽来一阵悸动，鼻尖立马酸了。
“不痛了。”
“腿呢？”
“也不痛了，都不痛了。你歇着吧，难道你都不痛吗？”
“痛，这里痛！”
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看着她的眼神里亮晶晶，在昏黄的灯光里晕出一道暧昧的光环。
她受不了这种氛围，起身借着倒水的空档躲开了他的眼神。
“其实你不必这么拼命的！”
喂他喝水时，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这句，眼瞧着他脸色一白，呛咳出来，她吓得立马放了杯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我去叫医生！”
他伸手抓住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看着他捂着胸，痛苦的模样，宋慈音恨不能立时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好半天，他才喘着气道，“以后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阿琛哥哥，你醒了？”
窗口忽地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紧接着是一阵轻快地脚步声自窗外一直延伸到门口，门开了。
身着一套粉色的上衫下裙的女孩子风一般奔向床边，宋慈音被惊得立时让了位。
跟在身后的陆城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一脸歉意地对着她笑笑。
“阿琛哥哥，你好没意思，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叫人通知我一声，要不是今日我偷跑到这里来，我还不知道呢！”
“你现在怎么样了？渴不渴呀？来，我喂你喝水！”
【那是她刚刚倒得水】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小馄饨行不行？”
【原来是这位姑娘会做小馄饨】
“对，阿琛哥哥，你是具体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话音未落，手已上了卢南琛的领口。
卢南琛没拒绝，宋慈音顿时转过身，脸色尴尬。
“我先出去。”
“去哪里？”
他开口，她却不自觉停了脚步，转过身，正好见他衬衫已被解开，脑子顿时一热，“我避嫌！”
“避嫌？确实应该避嫌！哦，对了，这近日多谢宋小姐看护，如今玲玲来了，你便交给她就是了！”
陆城看了一眼卢五爷，又看了一眼宋小姐，只觉得他二人之间硝烟弥漫，他考虑着自己是静悄悄出去还是跟他们打个招呼，最后决定还是当个哑巴，当个瞎子好了。
“玲玲小姐可往这桌上拿去，一应饮食，用药注意事项，我都有写好！”
“看来归心似箭？”
“出来多日未回，也未曾到学校报到，确实有点不应该了！既然玲玲小姐来了，我也算圆满完成任务！”
“陆城，送一下宋小姐！把门带上！”
宋慈音几乎是头也不回出了屋子，刚一抬头，便见陈飞儒倚在檐下的柱子上，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她没空理他，只点头算作打招呼。
“怎么了这是？”
看着陆城也一脸郁闷走出来，陈飞儒立马来了兴趣。
陆城斜眼看向他，又转眼看了一眼宋慈音的背影，“我觉得季旸说的对，咱们这位爷跟这位宋小姐，不是生气便是在生气的路上！我进去就是这样了，不知道为什么！”
“啧，真有意思！怎么着啊现在，看她那架势，要走？”
“爷都下逐客令了，能不走吗？我去送送她！”
陆城觉得五爷有点不近人情，反应过来后，又赶紧摇了摇头，想把这想法赶紧抛开。
“等等，我去送，送到哪里？章台巷吗？”
陈飞儒正闲的没事干，他对这位宋小姐兴趣很大，可惜怎么问，他的五哥就是不说以前。
“那，务必送到！”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走了！”
陈飞儒轻快地吹起了口哨，“宋小姐，我送你回去！”
踏出院子的时候，她注意到门口那天夜里被她打碎的花，已经补上了。
来的时候夜里来，走的时候也是夜里走。
思及此，她在心里暗嘲自己倒真是会挑时候。
陈飞儒同她一起上了车，见她神色似有不舍。
他低头将她这几日所作所为细细想了一遍，思考再三才最终决定开口。
“你是早就知道，五哥的伤是怎么来的？”
“嗯！”
她又不是傻子，陈飞儒那日的话虽未说完，但是联系卢南琛还有之前齐啸带自己回来的话，他们都说自己没良心，可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哪里的没良心。
唯一的可能便是，卢南琛的伤是为了保护她。
“你们最近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五哥伤势不宜挪动，肯定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的！怎么，你要来？”
见她低头没说话，陈飞儒只当她是默认，“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的！五哥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剩下的便是养着，这边照顾的人手也够。况且，我听说燕大已经开学好几天了，你也确实是要去报到了！”
“你们人手够是你们的事，我来是我的心意，你们尽管做自己的事，不必在意我！除非哪一日，你们爷亲口跟我说，不准我上门，到那时便休吧！”
陈飞儒坐一旁听她一席话说下来，只觉她这内心与她表面上所呈现出的大相径庭。
别看她面上温温和和，实则内心里非常有主意。
回到章台巷时天色已黑，然而属于这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她自长乐戏园旁的杨柳胡同穿过去，陈飞儒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她慢，他也慢。
就在要到侧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于妈连拉带拽将一人推了出来。
“裴公子，你日后千万不要晚间再翻墙进来了，我老婆子实在经不起吓！也幸好这几日我家小姐确实不在家，要不然叫人瞧去了，不知还要生出多少是非！”
“于妈妈，您便告诉我音音到底怎么了？您告诉了我，我自然不会再上门！”
“老婆子就是个下人，小姐的事我怎么能知道呢？她要做的事，自然心里有数！哎呀，裴公子，你走吧！”
“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去学校了，也没在章台巷，你们都不着急的吗？”
“我都说了，小姐做事自有分寸！用不着我们这等闲人替她操心！快走！再不走，我就喊抓贼啦！”
宋慈音在裴境安开口的瞬间就掉头往陈飞儒的方向走，当下见裴境安被于妈轰出来后，往自己这边来了，她一把拉过陈飞儒，借他高挑的身形遮住自己。
陈飞儒任由她借用自己，只待裴境安出了胡同，他才放肆笑起来，“这么害怕遇见？老相好？”
“呸！”
“欸，你这女人有意思，这利用完，就弃之如敝履？啧，难怪他们说你没良心！”
“若无您刚刚那番话，我何至于被您说没良心！您冒犯到我了，陈先生！”
说罢，她便敲了门，不过于妈没来开，她又重新加重了力道。
许久，于妈才姗姗来迟，隔着门，两人都能听到她老人家嘴里的抱怨。
“敲，敲，敲，一天闲的没个正经事，我说裴公子，您”
门开了，于妈瞧见门外站着的是宋慈音，语气立马一转，“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时候还凑巧！进来，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见她抬脚进门，都没回头看自己一眼，陈飞儒忙一脚卡在门框那里，“欸，你这姑娘不懂礼貌啊？客人上门，怎能拒客人在门外！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你，你哪来的混小子？说音音不懂礼貌，你懂礼貌吗？这是女孩儿的院子，你是女孩儿不？知道男女有别不？”
于妈将宋慈音一把推回院里，黑暗里她抬眼盯着门外灯笼下的陈飞儒，被于妈一连串问话问的哑口无言，面庞绯红，不知是羞的，还是灯笼的光照的。
“于妈，你少说两句吧！这位是陈先生！他是送我回来的！”见于妈说的差不多了，她才出声制止，“陈先生，我这院子不大让人进，便是连你五哥这个旧相识，都未曾踏入！还请见谅！另外，这么冷的天，劳您送我回来！您只管沿着这胡同往前走，尽头左转，便是添香馆的大门，您从那儿进，便说是我的朋友，自有人招待您！”
陈飞儒被于妈一顿呛，他又不能扯着嗓子跟她一般见识，正琢磨着找个地方消磨消磨心里的怨气，正好宋慈音提了，他便顺理成章应了，转身吹了个口哨，往胡同前方去了。
门一关上，宋慈音没急着走，只站在门后静静听了一会儿。
随后，才在黑漆漆一片院子里，十分熟练地往屋子里走，“最近白先生有来吗？”
“来过两趟，但是大家都不清楚你去了哪里，他问了几回便也没再问了！倒是梅老板”
于妈叹了口气，没往下说。
“她朝你发火了？”
“那倒没有！就是往你房里一坐就是好半天，也不做其他事，就盯着你写的那些字！”
“难得的大发善心了！”
“总觉得她变了许多，人比以前温和多了！这人哪，上了年纪，脾气都会要钝掉！哪会有年轻时那般火爆脾气！，音音，你想吃点什么？”
于妈的话让她有点恍惚，反应过来后，才潦草地敷衍了一句，“啊，我想吃小馄饨。”
但是脚步却不停，往梅玉芬的院子里去，走到一半，才觉有人比她更快，或者说，是一直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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