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临行前夕
不是吧，这么关键的信息竟然忘了？我一脸的嫌弃，爷爷也太不靠谱了。
黎明芳皱着眉，头皮都快被他挠破了，才恍然大悟的表情。
“安吉，想起来了，就是安吉。”
“安吉？”我更加惊讶了，这又是哪里？从来没有听过啊。
“好了，我该走了。时间有限，我只能说到这里，以后若是有缘再见，见面详谈。想必，那时候的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黎明芳惆怅不已，慈爱地看着我。
就好像已经预见了我的未来一般。
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消失，像一阵烟一般地随风而去。
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抓他的衣角，想要留下他。我还有好多事没有问清楚。他明明活着，为什么就是不回来？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告知我这一切？
“不要，不要走。”
整个人一下子惊醒，却发现手伸在空气中，抓了一手的空。
天已经亮了，明明还是早上，毒辣的阳光却早已敬业地开始工作，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眼睛一时承受不了剧烈的光明。
抬手挡着双眼，从指缝间，偷偷睁开眼。
我怎么在床上？脑子混沌一片，难道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但这个梦未免太真实了些。心头浮上几丝疑问，难道真是一个梦？
梦里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所有的经过都历历在目，包括刚开始的那种惊悚感。
对了。照片！
想到照片，我立马从床上蹦起，远远看去，书桌上除了一台笔记本，什么都没有，诡异的信竟没有继续。
难道？不是梦？爷爷在梦里说的是真的吗？
打开电脑，才发现在网上提问的照片地点有人回答了。
那个帖子下面，一大片的回答。我的视线只停留在一个id叫竹海是我家的人的回答上。
“楼主，这张照片我见过，就是不知道马赛克背后的脸跟我见过的照片上是不是一样。”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嘴里简直可以吞下一整个鸡蛋。
网络真的太神奇了。赶紧向这个层主提出加好友的申请，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音，便准备下楼吃了饭再上来。
吃饭的时候，奶奶一直啰啰嗦嗦，让我多吃点蔬菜。说我昨晚做噩梦乱叫，就是蔬菜吃的少了。
我怔住，看来，昨天晚上真的不是梦。不过我为什么会在爷爷离开后躺在床上，我还是想不明白。
再打开界面，发现这个竹海已经通过了申请。
我激动地敲击键盘。
“请问你是在哪里见过这张照片？”
“那是家客栈吧。我爸去过那里，在他拍回来的照片上正好拍到了这张照片。”
客栈，应该没错了，既然爷爷去过客栈，爷爷有照片，照片上的客栈老板自然也有。
“那家客栈在哪里？”
“就在我们这里。”
“你是哪里人？”
“安吉。”
安吉，看来必须要去一趟了。
竹海：照片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我：关乎生命的意义。
拿出手机百度安吉的地理位置。打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离开过河南，这片土地，养育了我这么些年。
突然让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心头升起不舍和担忧。
这些年来不学无术，精通的唯一技能就是撒谎的理由，论找理由，我称河南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宋银凤养我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事。现在，为了奶奶和我的安全着想，我得学会承担了。
“奶奶，我找到工作了。”只要我说谎打个草稿，就能坐到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蒙骗过关。
一般没有准备的说谎，我才会失手。而说谎，明显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宋银凤正在院子里照顾她的花花草草，听到我的话，浇花的手停顿了一秒，然后放下喷水壶，警惕地看向我。
“这么快？”
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说辞，但又不明白我突然撒谎是为了什么。
“对啊，我都说了，昨天是拍毕业照去了，其实几天前就收到通知了，本来准备昨天回来就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结果跟你吵了一架，就没说。”
我的表情经过一系列的变化，由兴奋转到悔恨，又转到委屈，衔接如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宋银凤一时也辨不出真假。
我在心里窃喜，笑话，我跟你斗了这十几年，再练不出这一身技能，我可真就是个废物了。
不禁惋惜，自己这一身演技无处施展。看来取回青山神书后，转行当个演员也不错，我长得也算是浪里小白龙，一枝梨花压海棠了，说不定还能拿个奥斯卡一跃龙门。
“恭喜你啊，我就知道我孙子没那么差劲。”宋银凤微微一笑，又拿起喷水壶，浇起花来。
“奶奶，公司给我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出趟差，跟导师去做个研究。”
“还没上班，就要出差？”她没有转过身来，但从她的声音里，我听清了她满是怀疑地问道。
“这不是锻炼我嘛！”我讪笑一声，背上却早已大汗淋漓。宋银凤就是个老狐狸，跟她撒谎简直就是新手直接砍boss级别的怪了，难度系数太大。
她许久没有说话，只是一心给花草浇水，久到我以为她没听见我的回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长大了，要做什么，以后都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不用再来问我了。”
呵，这话我听着感动，她终于打算把我当个成年人看待了吗？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竟然有些怪怪的。
“什么时候走？”
她背对着我，不知为什么，我仿佛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心下一动，随之有些动容。
看着她的背影，我竟心虚不已。在我印象里，她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存在，却不知她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为了我顶起这个家。
以她的年纪本该在家享儿孙福，却照顾了我这么些年，一句怨言都没有。
等我意识到什么，才感觉到眼泪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落下。趁她没有发现，快速擦掉泪花，仰头控制红红的眼。
“你在看什么？”
宋银凤转过身就看到我抬着头，幸而，我比她高不少，所以她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对劲。
“我等会儿就走。”
“公司通知马上走？要不吃了晚饭再走，行不？”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宋银凤，她的语气缓和，和善而可怜兮兮，就像是在祈求我不要这么快走一样。
“行啊。”
“好嘞，去吧。”她双手背过身，小小的身体，看着眼前比她高上不少的我。神色若素，好似刚才那个可怜兮兮的老太太不是她。
我整个蒙了，去？去什么？哦，对，整理东西。第一次出远门，当然要带点东西。
正要往楼梯上走去，却被从天而降的东西蒙住了脑袋。
竟是一块围裙。
“我让你去做饭，你往那里走做什么？厨房在那边。”宋银凤指着楼梯的反方向说道。
我扁着嘴，这叫什么事啊，感动不过三秒啊，刚进入了情绪呢，诶，等等，我不会做饭啊。
“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你也得做给我这个老太婆吃一次吧。让我也享享儿孙福。”傲娇的老太太双手叉腰。
哎，真是拿她没办法，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坐在饭桌边，宋银凤看着桌上乌七八糟黑乎乎的饭菜，有看了我一眼，忽然开怀大笑起来。
手摸上脸，摸到一手黑，无奈地洗了脸才坐在饭桌边。
“黎容啊，你这菜做的也太磕碜了，以后在外面工作要学会自己做饭。不要老是叫外卖，外面的菜哪有家里安全。还有，你在外面要注意个人的卫生。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要三两句就被人给骗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了，生病了记得多喝水。”
我拿着碗，刚要吃饭。宋银凤嘴里的话，就跟机关枪一样，关不上阀门。我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感动到无奈，最后越听越不对劲，这怎么这么像交代后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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