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叁拾柒
沅漪并没有像先前逗顾一野的那般积极参加校联欢会。只是跟随科系远远地坐在台下，欣赏完表演后就迅速起身。
“哎哎！之后还有舞会呢！”
系友想要叫住她，得来的却是对方一个不以为意的摆手、和猫着腰悄悄离去的背影。
“帮我请个假吧，谢啦～”
这样的理由被沅漪用地不计其数。甚至还包括后来寝室组织的联谊会。
这一来二去，还有谁是不明白的呢？
“沅漪啊，你有男朋友，对吧？”
某天，一位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室友鼓足勇气走到跟前询问。
原以为对方会选择拒绝回答。没想到女孩儿只是歪了歪头，随即爽朗一笑：
“是啊。”
居然大方承认了！
这句首肯瞬间点燃了寝室的八卦之心，大家齐刷刷挤到沅漪床上、满脸星星眼地望着坐在桌前看书的当事人。
“……”
最后，沅漪还是败在了几人持续性的强烈注视里。她百般无奈地合上书，看向霸占床位的“罪魁祸首们”。
“你们想知道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观众纷纷举起手。
“提问！”
其中一位姑娘占得先机，抢先发了言
“你们谈了多久了？是我们大学的人吗？”
“他不是啦。至于谈了多久嘛……”
算了算时间，她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
“已经是第三年啦，很快就要第四年了。”
“都快四年了啊？”
另一名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那你们这谈的时间也算够久的了，是奔着结婚去的吧？”
沅漪点点头，本是敞亮的笑容里染上些许羞怯。
“不过我们目前都是打算以学业为主，结婚的事还得再等两年。”
这是实话，但又不全是实话。
一方面，在校学习期自然是需要以学业为主。而另一方面，响应国家晚婚晚育政策，部队也对干部以上的结婚年龄做出了一定限制。
这一点，沅漪并没有过多阐明。
好在室友们对“深造学业”这条表示理解，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再继续追问下去。
接下来，她们又陆陆续续又问了几分感兴趣的问题，都被戴沅漪机智的圆了过去。直到最后一条——
“那他是个什么类型的人呀？”
“他啊……”
带着这道疑惑，沅漪托着腮陷入沉思。
“我见过他许多模样。有面对生人时的泠冽、也有应对大局的坚韧沉稳、还有偶尔捉弄同学的孩子心性、更有面对心上人时的羞涩和赤诚。太多太多面了，我实在是形容不清。”
“虽然你没能给出一个答案，但我们发现了——”
在室友刻意拉长的语调里，她转过脸看向床上。只见姑娘们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不怀好意：
“就这么喜欢？”
离沅漪最近的姑娘笑着调侃她。
“非常喜欢。”
无论他什么样她都喜欢。
关于这点，戴沅漪不会有任何犹豫就能脱口而出。
因为这是她的真心话。
然后，那位被她“非常喜欢”的男孩儿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午后、站在了他们大学门口，给他气喘如牛的心爱姑娘平复呼吸。
“你要不缓缓再说？”
顾一野见她单手叉腰、一副有话想说但又碍于气息不匀无法说全的模样，继续给她拍着后背。
好容易等到沅漪终于能站稳时，她抬起头：
“你怎么来了？”
天知道，她在图书馆被室友找到时有多么一头雾水。对方告诉她门卫一通电话打到了宿舍说是有人在校门口等她。宿管广播寻人未果，她又想起沅漪早晨出门前说过自己今天要呆在图书馆，这才溜出来给她报信的。
明白了前因后果的沅漪收拾好书包就难免疑惑地向校门口走去
——直到看见不远处正背着手四处张望的背影。
她才明白，来者是谁。
将包挂在肩上后，她就用尽全力向那道身影跑去。
这才有了刚才那幕——
“你怎么来了？”
她被他扶着站直身体，随即撞进那双饱含笑意的瑞凤眼里。
“来看看你呀。”
“可你本来不是说这周训练太多，就呆在校内休息了吗？”
“是啊，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少年故作苦恼的叹口气，
“可是谁让某人之前说要去什么联欢会让我辗转反侧太过在意了呢。这不，分分钟就赶火车来咯。”
“那你也得告诉我呀。”
将安置在肩上的手握在掌心后，沅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万一我不在学校里呢？万一你找不到我呢？”
“就算你真的不在这里……”
被握在掌心间的手骤然张开，轻轻拢住了她的大拇指尖。
“我找遍全世界也会把你找出来。哪怕把这寸土踏平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
同样攥紧他的手背，沅漪与他对上视线。
“你怎么都找不到我，那你就好好的呆在原地呆。因为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一定会来找你的。”
不论距离、不论艰难险阻。
“好。”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的小姑娘，从来也不是躲在他身后的人呀。
好比此刻，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跑向门卫登记好信息，随后又哒哒哒跑回他身边。
“走吧，既然你找到了我们学校，那自然是要带你好好参观一下！”
医科大所在的城市较为偏远、加上顾一野仍处于军校的管理限制，所以平时周末二人为了方便都是选在折中地或是陆院附近见面。像这样正儿八经的逛校园还是头一回。
二人并排走在林荫大道上，沅漪下定决心想要好好给他介绍景色。可介绍着介绍着，话题就跑偏了——：
“你都不知道，我们系有个同学呀像是诚心和我过不去一样。我举手发言她就跟着举手发言。可很多时候我只是想问问题而不是知道啊？”
“我们食堂啊有个面很出名有机会了带你尝尝！”
“我们的药理学教授每周布置的作业和山一样多！课点名也是，哪怕迟到一分钟都会直接扣分！”
“还有还有……”
虽然她大部分讲述的是日常琐事，但顾一野却听的极其认真。
一字一句，哪怕是脸上的微表情，他都没有放过。
人真奇怪啊。
从前最不喜欢听的枯燥又无聊的生活细节，在戴沅漪的生动表达里也变得有了几分趣味性，让他不自觉听着就入了神。
她时而皱眉、时而得意、时而生气，顺畅地将这些画面通过文字描述展现在了他面前。
“我突然觉得分开两地也挺好的。”
顾一野停下脚步，在女孩儿扫过来的视线里勾起唇角。
“因为这样，我们就能记下更多日常故事、留着下一次讲给彼此听了。”
“是呀，就好比现在。”
她挽住他的胳膊，向恰好路过花坛的室友挥了挥手。
四目相对的瞬间，戴沅漪发誓：她清楚的看到了对方合不拢下巴几近丢失的模样。
不过没关系，也许她身边另一位眼珠跟着一起滚落在地的室友可以帮忙找找。
“唉。”
直到她们走远后，沅漪这才故作迷惘的叹气。
“怎么办呢，男朋友太有魅力了。看把我室友们一个个迷的五迷三道的，都挪不开眼了。”
“是吗？”
收回向她们点头致意的目光，顾一野学着她的动作。
“唉——我怎么觉得，是‘铁娘子‘和男友胆大逛校园这件事更让她们惊讶呢？”
“不至于吧？我可是早就告诉她们我有男朋友这件事了。”
“似乎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吧？”
他这样说着，忽地将她拢入怀中。
感受着后背上传来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沅漪失笑地拍拍放在她腰间的双手。
“幼不幼稚？”
顾一野挑衅式地看了眼站在斜后方止步不前的某位傻眼男士。这才悠悠回答道：
“招不在旧，管用就行。”
这样的情况之前在军校就有过，那时没什么立场去阻止的他混到现在，自然是逮着一个处理一个！
听完这话的沅漪简直哭笑不得：
“我说，比起我，你才是更招蜂引蝶的那位吧？”
指了指过路的女孩儿们。
“她、她、她，这些可都偷瞄被我抓到不止一次了。”
沅漪从怀里挣脱出，转过身直视着他。
“如果说你应付他们的手段是这样的话，那我是这样的。”
她粲然一笑，摆正那张依然正四处防备的脸，不顾周围惊呼，蓦然就亲了下去。
……
戴沅漪又在系里小小的出圈了一把。
只不过，这次出名的原因不是‘铁娘子又把谁摔了’。取而代之的，是——
“你知道吗？原来暴力也可以用来唯美的啊。”
唯美暴力？
这都用的什么词。
她坐在座位上整理着书籍，听着前面一排的窃窃私语、撇了撇嘴。
她们真以为她听不见是不是？
以及，
“哪有暴力。”
她明明很快就松开他了好不好！
而且……
少年露出一排白牙、眉宇舒畅。就像是她方才的举动令他无比开怀似的。
“很不错的手段。”
那一刻
他看着她，阳光仿佛都被他的笑容收敛再一起释放，显得耀眼而美好。
“彼此彼此。”
沅漪提了提裙摆、微微蹲下身向他鞠了一躬。
只是起身对视的瞬间，二人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不约而同地弯起眉眼。
“就算真的是这样。”
她抱起书本，在路过热烈讨论还原事迹的同学们时、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个微笑：
“很抱歉，那也不是对你们。”
好与不好，才不是展现给你们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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