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走在街上，何梦识突然说：“我以后把善德还你。”
“啊？几百善德而已”池闲吟不在意说，“不用还。”
“不行，”何梦识态度坚决，“我欠你的够多了。”
“可你怎么还？”池闲吟问，“你又没有善德。”
何梦识想说，也许自己能在你投胎前还给你，可话没出口，在池闲吟眼中，何梦识是沉默的。
池闲吟早该知道的，她就是这个性格，不欠于人，不到万不得已，不求于人。他叹了口气：“这样吧，如果你真想还，下次来给我带包零食，我几个星期没吃阳间东西，挺馋的。”
“要不，你再多提点？”何梦识觉得249善德挺多的，更何况这是关于投胎，就算是一善德，也可比千金钱。
“不用了，只要一包零食。”池闲吟怕她再就着这个争论下去，忙转移话题，“我看时间还早，要不要和我回醉仙楼？”
何梦识点头，她除此外也没其他去处。
回到醉仙楼，池闲吟没急着重新上岗，而是带何梦识来到一间阁楼。
何梦识不明所以：“这是……”
池闲吟说：“你就在这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对吧？那就补充好睡眠。”
“我不困，我可以去帮你洗茶杯。”
池闲吟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用你洗，我也不洗，你忘了我请了半天假？偷得的清闲自然要好好享受。”
“那你做什么？”何梦识问。
“我……”池闲吟思考几秒，说，“我给你调香吧，你好好休息。等我一下啊——”
何梦识话还没说出什么，池闲吟已转身离开了房间。
何梦识站在原地有些不自在，她也不敢乱走，拘谨地在原地转着身，看了下这个房间——
房间倒宽敞明亮，外推的窗户打开，充足光线跑了进来。挨着墙有一张木床，床上整洁，一旁有张书桌，上面放了两本看着挺古老的书，书挺厚的。房间中间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了茶具，另一边墙靠着放了个木架。
应该是他的房间吧，何梦识这样一想，连忙站好不再乱看。
池闲吟还没回来，何梦识打了个哈欠，要是照阳间的时间，估计都一点半了，困意确实如潮水般，一次又一次袭来，且越来越强烈。
房间外响起脚步声，池闲吟抱着个小香炉进来，高兴说：“来了暂居学会很多技能，调香泡茶或是酿酒，也算是入门了。”
池闲吟把香炉放在桌上，注意到何梦识眼角的泪水，说：“困了？你睡吧，不然明天你怎么上课？。”
“这是你房间？”何梦识问。
“算是吧，”池闲吟说，“也只是暂住，放心，床我还没碰过。”
何梦识犹豫着，但见池闲吟已经坐了下来，沉默着拨弄起香炉，又是一阵犹豫与无措。她见池闲吟不再注意自己，便到书桌前坐下。
在困意将要占据所有思绪时，何梦识好像听见池闲吟说：“我看着时间，到了我叫你。”
她想回一声谢谢，但嘴尚未张，已经趴在书桌上酣然入梦了。
这觉睡得格外痛快，但因到了陌生环境，何梦识警惕心太强，不过一小时便醒来。
她坐起身，见池闲吟趴在桌上，应当是睡着了，面前的香炉还冒出缕缕青烟，透着清香。
何梦识看看床上，见一角有张毯子，视线在上面落了五秒左右，才捧着毯子，轻抬着脚，走到池闲吟身后，慢慢打开，想给他盖上。
池闲吟睡眠浅，毯子刚盖上，他察觉异动，悠悠转醒，看着身旁抱着张毯子的人，有些懵，显然还没睡醒。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何梦识心仿佛停止跳动一秒，呼吸一滞，拿着毯子的手无处安放，忙解释说：“我见你睡着了，怕你着凉，想给你披件毯子。”
“啊？哦，谢谢。”池闲吟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抓了抓头发，看起来有些慵懒，“不过，魂是不会感冒的。”
何梦识更觉尴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池闲吟见她僵住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说：“怎么醒这么早？睡饱了吗？”
何梦识点点头。
“坐吧，喝口茶再醒醒神。”
何梦识僵硬地挪了几步，在池闲吟身旁的圆木椅上坐下。
池闲吟忍着笑，指了指何梦识怀里：“毯子一直拿着不累吗？”
何梦识一低头，见自己还紧紧抱着毯子，脸一白一红，噌的起身，走到床边，把毯子规规矩矩折好放回原处，再走回来坐下。
一系列动作有些僵硬，似机器人般，放在人身上倒有些搞笑了。
池闲吟注意到床上如初整洁，轻叹一声，似乎没觉什么意外，也没多说。
池闲吟边为她沏茶边说：“魂不怕冷，也不需要睡觉，但我好像拿错了……”他打开炉盖，凑近嗅了嗅，脸色瞬间不对，连忙移开脑袋，把盖子盖上，“果然拿错了，这香可以使魂睡着。”
何梦识双手捧着茶杯，酌了小口。
池闲吟：“现在应该三点多了，你饿了没？”
何梦识摇摇头：“不饿。”
池闲吟明显不信，起身说：“我饿了，一起去吃点什么吧。”
何梦识跟着起身：“我不饿，你去吧。”
“一起吧一起吧，顺带给你介绍下暂居。”
何梦识说不过，应下了。
醉仙楼左边就是糕点铺，排队的魂挺多，直接排到了糕点铺旁边的旁边，也就是托梦堂门口。
“放心，看着人多，其实速度挺快的。”池闲吟说。
“嗯。”
“那个……”
池闲吟：“怎么了？”
“我来时遇到个女孩，”何梦识突然记起，说，“大概五六岁，”她边说着边比了比身高，“扎着两个丸子，上面别了个白兔子发卡，名字叫圆子，她是一个人来的，你知道怎么找她吗？”
“今天才来吗？这样的话一般再要一个小时才会被送入暂居。”
“今天来的，我明晚想去看她。”
“过会儿我去稚子居看看，明天你直接来醉仙楼就行了……叫圆子是吧？”
“嗯，她也知道我名字。”
两人说一句就要往前挪一步，这才没几句话，已经到了糕点铺门口。
糕点铺里里外外都飘着一股香味，何梦识一闻，本就忍着的饿意狼似的就要扑出来。
两人站在柜台前，上面陈列着几十类糕点，让人眼花缭乱，无从下手，恨不得每一种都买上。
这些糕点何梦识没吃过，或者说，她从没见过，她不会把钱过多花在吃穿上，能吃饱就很不错了，怎么会去在乎吃食零嘴？
池闲吟问：“想吃什么？选择权给你。”
何梦识很轻地咽了下口水，顿时觉得羞愧，自尊心作怪，她想拒绝，可招架不住，不论是对食物还是身旁的人，她小声问：“可以吗？”
“反正你明天要带零食来换的，”池闲吟也压低声音说，“快点选吧，我们后面还有不少人。”
何梦识食指在柜台上轻点，她叫不出这些糕点的名字，不知道哪个好吃，她对池闲吟说：“要不你来选吧，我不知道哪个好。”
“好吧。”池闲吟也不为难她，他点了几个受欢迎的，“绿豆糕、桂花糕、黑酥麻、贵妃饼，还有这一排，各来五个。”
“好嘞客官，”店小二将这些打包好，“75善德。”
“多、多少？”何梦识眼睛都瞪大了。
“75善德啊。”店小二不明所以，“是我哪算错了吗？要不我再给您算一遍？这绿豆糕……”
“不用了，”池闲吟打断道，伸出右手。橙光再次不足一秒的一现，付好了善德。
池闲吟把东西递给何梦识：“给。”
“我最多拿一半，说好一起吃的。”何梦识推脱着没接。
“行吧。”池闲吟转身向店小二又要了一个袋子，把每样糕点拿走两块，“可以了吗？”
“这……”何梦识看看两个袋子，根本没平分，数量三比五。
“你忘了，我是魂，解解馋就够了，又不会被饿着。”
何梦识被说服，接过了数量较多那袋。
池闲吟不爱吃甜食，他拎着这袋糕点，想着可以给那个叫圆子的小女孩。
“时间不早了，”池闲吟说，“回去吧，糕点可以在车上吃。”
“那，再见。”
何梦识穿过街道，就要踏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时，脚步一停，转身一看，见池闲吟还在原地。
池闲吟一笑，挥挥手说：“希望你能顺利找到玉灵，明晚见。”
“明晚见。”何梦识轻声说完，转身离开。
何梦识到了鬼门关，在车旁等了不过几分钟，两个人影自浓雾中走来。
在车上，何梦识问：“黑白无常不是勾魂的吗？为什么成司机了？”
范无咎解释说：“最近和西方有交换生，来这的又是死神，便把这个历练的机会给他了。”
“借口找的真好，犯懒直说。”谢必安给了他一个白眼。
“诶，必安，别说得好像你没偷懒一样。”
谢必安简直无语：“我在这是因为不想碰到他，跟你不同。”
“还计较呢？”范无咎特别欠揍地笑道，“无情挺好的，工作也尽职，怎么还不想碰到他？”
无情，啊，何梦识记得，来的第一天是听范无咎说过，无情穿着黑衣，给了一个老人一个本子。起先她还以为也是位黑无常，没想到是西方的死神。
“好好开你的车。”谢必安怒道。
范无咎摸摸鼻子，停止了这个话题，可他又是个嘴闲不住的人，便把话头转移到何梦识身上：“小姑娘，你好像还没自我介绍吧，我俩太出名，便省了。”
“啊？”这么一想好像也是，哪次范无咎不是小姑娘小姑娘的喊。何梦识说：“我叫何梦识啊，嗯……梦里相识的意思吧。”
“名字挺好听啊，我就叫你……小识？”
“都行。”
“那小识，”范无咎问，“明晚你还来吗？”
何梦识感受到谢必安冷冰冰的视线投来，她只得硬着头皮说：“要来。”
范无咎：“这样啊。”
范无咎也没再多说什么，而谢必安，全程都没什么表示，何梦识觉得，这应该是默许自己来的意思。
何梦识下车时看了眼时间，凌晨4点多了，又走了几分钟找到那家24时便利店。
收银员依旧是那位女孩，依旧是埋头刷题的样子。
何梦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缓缓打开袋子，一股清香扑鼻，她已经饿得胃开始痛了。
古代糕点普遍有些干，但充饥效果不错。她小口吃着，看着天上月亮逐渐淡去，最后和鱼肚白的天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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