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你出？”何晴眉脸立马现出欣喜，旋即疑惑道：“你哪儿来的钱？”
“我在校外有时间兼职，”何梦识微别过头躲开何晴眉狐疑的目光，“勉强有一点存钱。”
“那好。”何晴眉变脸似的笑道，“怎么不早说你兼职？害得我到处借钱给你筹生活费。”
言外之意何梦识怎会不明白，她说：“也不能赚多少。”
何晴眉自动屏蔽掉这句话，说：“最近铭辉受了伤，家里要困难些，既然你有兼职，那生活费咱们省省。”
算了吧，何梦识想，反正自己也不想多欠他们什么，少拿一点也许更好。
回到家中已是中午，何晴眉疲惫地躺在沙发上，远远地对何梦识道：“梦识啊！你把午饭煮了。”
何梦识默然进了厨房。
不过多久做好饭，等何梦识把菜端出来时见何晴眉和张铭辉已经在餐桌前坐下，何晴眉乘好了两碗米饭。
何梦识眼帘微搭，拿了碗坐下。
餐桌上，张铭辉夹了一种菜吃一口便要挑刺，有说咸的，有说辣的，更有说有奇怪味道不吃的，何梦识全程低头无言。
何晴眉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张铭辉碗里：“吃多些，伤口才好得快。”
餐桌上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其乐融融，一半是何梦识，就像是孤独的代名词。
何梦识待不下去，草草夹了两筷子菜就这半碗米饭吃完，然后起身进了房间。
何晴眉在身后喊道：“就吃这么点啊！”
一句客套话而已，等何梦识把房门一关，何晴眉立马朝门翻了个白眼，不满道：“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翅膀硬了。”
“那你什么时候把她赶出去？”张铭辉边夹菜边问。
何晴眉叹了口气：“都养几年了，现在赶出去那几年不就白养了？”
房间内，何梦识把书桌上的卷子收拾好装进书包，环视下四周，好想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便不需要带走。
她感到烦躁，急于想逃离这。开了门出去，见何晴眉他们也正吃完饭。
“呦！去哪儿啊？”何晴眉眉毛一扬，问道。
“学校有事。”何梦识眼神躲闪，“让高三的提前返校。”
“行吧，”何晴眉抱着手臂点点头，“你走之前把碗洗了。”
何梦识不情愿地放下书包，走进厨房。
“对了，下个星期要回来啊。”何晴眉背靠着冰箱站着，看着何梦识忙碌的身影，“铭辉的腿还严重着呢。”
“嗯。”
何梦识坐车在布谷路上飞驰，但她还是觉得慢，要是能飞该多好。
说来奇怪，同一条路，来时路牌上写向阳路，回去时见牌子另一边写布谷路。
何梦识不太在意这些，半小时后车停下，她继续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一栋有些陈旧的高楼，楼下花圃里一位老人正裁剪枝叶，一条黄毛小狗在她脚边转。
那狗最先察觉来人，边汪着边朝何梦识奔来。
“沐沐！”老人惊呼，害怕它跑到街上去，转身却见它正兴奋地绕着何梦识转，惊慌散去，又见何梦识被沐沐阻得进退两难，笑道：“沐沐是想让你陪它玩呢！它太黏你了。”
何梦识低头望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坚持在自己脚边转的沐沐，躬身摸了摸它的头，正当沐沐舒服得眯起眼时，却被她往外一推，委屈地“汪”了一声。
“回来这么早啊！”苏思浅说。
“嗯，”何梦识抬起头，“那里吵，不方便做题，便回来了。”
经不起推敲的理由，苏思浅却没多问，她向沐沐招招手，安慰性地拍了拍它的头，对何梦识说：“也别整天困在题里，今天天气好，带着沐沐出去走走吧，让自己放松一下。”
见何梦识犹豫，沐沐朝她叫了一下，声音极显委屈，再用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何梦识叹了口气：“好吧，等下午。”
何梦识上了二楼，她在这寄居，苏思浅——这的房东，也是她奶奶的故友。当然，这件事何晴眉并不知道。
何梦识一直记得初见苏思浅时，对自己说：“房租你硬要给也行，但是等你工作了再付也不迟，我又不是想着赚钱，只是想有个人能陪着我而已，更何况，我向你奶奶承诺了要多关照你，所以啊！你想住就住下吧，有困难找我。”
何梦识回忆那时自己在犹豫什么……哦对，她怕自己坚持不到找到工作，于是直到现在，也是一有多余的钱就筹着付房租，她不想欠。
何梦识总能从苏思浅身上瞥见奶奶的影子，这也是她能住下的一个原因。更像的是，两人都对自己特别好。
租了房必然是改了走读，这件事何梦识是瞒着何晴眉做的，算是离那所谓的家的第一步吧。
何梦识抬腿上了楼，进入一个昏暗的房间。
室外的光线被冷色调的窗帘遮挡，晕成深沉的黄色点染在房间里。
何梦识借着这抹昏黄，打开卧室门，墨色更浓。她摸索着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刺眼白光霎时跳到床上。
房内不大，但胜在齐全。一间卧室、一间卫生间、一间厨房，便可视作一个栖身之所。
何梦识脱下书包，拉开拉链，拎着底部把它翻转过来，里面的东西哗啦着跌在床上。
拉开的窗帘旁放着一张书桌，上面堆着各种教辅和卷子，窗外的光线洒在上面，个个楷字终于不再受黑的笼盖，似乎欢快起来。
何梦识立在床与书桌之间，看了眼洒乱在床上的杂物，拿了张一看满目红勾的卷子和笔袋，开始在桌上伏案学习。
视线在卷子上细细扫过，在一处画叉的地方停下。何梦识拿过书桌上的一个硬币厚的活页本，翻到某页，开始整理错题。
错题本被分成两部分，一是因粗心扣的分；二是没掌握知识点而不会的。
一道寒光而过，她剪下错题题目粘到活页本上，再在一旁写上解题思路和考点及注意。
时间在专注时总会过得很快，等何梦识把这张试卷吃透，拿过手机一看，下午四点半了，才发觉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饿意也跟着袭来。
随着饿意还伴随着轻微胃疼，何梦识眉头轻皱，扶着书桌起身，要是现在去厨房做饭的话，少说也要半个小时，更何况她现在疼得动一下都费劲，斟酌一下，决定出去吃。
刚走在走廊上，一阵菜香扑鼻而来。何梦识放缓呼吸，尽量不去在意，等走到楼外的小路上，一个声音喊道：“梦识吗？”
很突然的一下，何梦识回过头：“苏奶奶。”
苏思浅笑道：“难得今天你在，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这、不用了，我不饿。”何梦识挥着手拒绝。
“尝几口评价一下，我新学的菜。”
何梦识有些为难。
见何梦识动摇了，苏思浅语气放缓，继续说：“也当是陪我吃个饭，不耽误你多长时间。”
何梦识眼帘下垂，苏思浅知道事情成功了，更知道这句话对何梦识极有效果，只要透露出需要陪伴，何梦识便很难拒绝。
两人终是坐在了一张餐桌上。苏思浅满脸高兴，给何梦识盛好了饭。何梦识捏着筷子停在空中，有些不习惯和无措。
苏思浅似乎察觉到何梦识的不自在，主动给她夹了菜，何梦识一惊，忙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多吃点，”苏思浅说，“瞧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何梦识吃了口苏思浅夹来的菜，然后停下筷子，抬头看向苏思浅，突然说：“我找到玉佩了。”
这轻轻的一句是猝然迸发出来的，使得周围短暂地沉默几秒。
“啊！找到了？”苏思浅反应有些迟钝，这才明白何梦识说的什么，“那好啊，都说玉佩是有灵的，找到就好。在哪儿找到的？”
“……”这着实不太好回答，何梦识觉得如果自己说实话在地府捡到的，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说：“我梦见自己去了个酒楼，在那里捡到了玉佩，醒来后在旧物里就翻到了。”
“缘，这就是缘。”苏思浅向来信神拜佛，听了何梦识的话不但信了，还觉得不可思议，像某种指引。
“这就是缘吗？”何梦识喃喃。
“总之找到就好。”苏思浅说着又给何梦识夹了菜，“别想那么多了，吃饭要紧。”
“我想去个地方……见个人。”何梦识缓慢开口。
苏思浅收回给何梦识夹菜的手臂，迟钝地反应这句没前言后语的话，却是找不到词来接，只能静静地看向她。
何梦识继续说：“那个地方也许很危险，但我……想去。”
“决定权在你，”苏思浅开口说，“记住，最重要的是别让自己留悔。”
“嗯。”
吃完饭何梦识想去洗碗，被苏思浅喊住不让，两人争执了一番。
何梦识不喜欢欠别人，既然吃了别人的饭，那就必须做出什么来还，可苏思浅怎么愿何梦识去洗碗呢？不论是把她当作客人还是孙女。
争执无果下，苏思浅说：“这样吧，碗我来洗，你帮我个忙，带着沐沐去散散步消消食。”
苏思浅说话极有技巧，本来是为了何梦识好，让她带沐沐出去散步、顺便放松自己的，现在成了让她帮自己的一个忙。
沐沐一踏出屋子便活跃起来，高兴地又是跳又是转圈的，何梦识险些抓不住绳子。
街道很长，两边的店铺生意不错，吵吵闹闹的听着让人有味。
何梦识被沐沐拖着，在没有尽头的街上跑起来，风声取代了人言，身体如此轻快，早上遇到的那些烦心事，早已被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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