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月离开后，站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将那把伞装进了包中。
阳光暖暖的，照的人有些困乏。江月有些无奈的抬头望向天空，须臾又望向眼前，自言自语般念叨：“我来过的，不算是我爽约。下次见，谁知道下次见是什么时候呢。”
江宁是c市最好的高中，在那里上学要么确实有着强于c市整体高中生平均水准的能力，要么就是家中人脉关系实在强大。当然，两者皆有者居多。
江月踏入校门的时候，她有些紧张。她按照苏跃再三叮嘱过的，上午去教务处参与了插班生考试后，中午的时候去了躺校长办公室。
江月在脑海中想好了所有想说的话，敲门进入后让她有些失落又松了口气。
石校长并不在其中，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办公室很大，地板上铺着层地毯，踩上去软软的。江月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自在，她又直起了身子。
她还是站着等吧。
江月视线移到落地窗前，窗外校园的全景一览无余。或许正值中午的原因，楼下密密麻麻学生的欢笑声似乎随处可闻——她们轻而易举所能得到的快乐，与她来说却异常艰难。
这么想着，一声轻叹在寂寥的房内晕开。
室内隔帘间一人翻书的指尖随着女孩叹息的声音在书间停顿。少年抬眸，女孩倒映在落地窗玻璃的表情落在了他的眼中。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收回视线，目光重回到书上。
石校长进来的时候，看着站在窗边的江月有些意外：“江同学，怎么不坐下等？快坐快坐”
石校长倒是比她想象的要亲切许多，江月有些意外。
“是这样的啊，江同学，我方才回来的路上顺便去教务处了解了下情况。我们高一的文科主任说你上午考的很好，文章也写的相当不错。这对你算是很不错的评价了，毕竟那个主任向来对学生可是严苛的很，得到她的认可足以说明你在学习这方面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我有些问题需要和你聊一聊。”
“好的。”江月点了点头。
“江宁虽说好像总是打着个贵族私中的牌子吓唬人，但里面学生都清楚我们本质是极爱惜人才的。答应你来并不是因为苏跃那孩子他父母和我的交情。甚至严格来说，这件事苏跃的父母从未和我提起过。苏跃那孩子我是再信任不过的，他再三保证请我帮这个忙，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他推荐的孩子应该不会差。”
石校长顿了顿:“苏跃说你是因为一些原因被原先的学校退学，我冒着这个风险收你进校，不是发善心收留人做慈善的，江宁能在c市有这样的地位，就在于这里的孩子大多数都发的了狠，有着野心。这条对于你应该是同样适用。我只是告诉了苏跃你可以来参加入学检考，但我要和你说的是，如果你在全校第一次大考中没考进全校前一百名，就说明江宁—”
石校长直直望向江月：“不适合你。”
江月的视线随着石校长的话语再次落在了操场上那些笑容明媚的青年人身上，她垂下了目光，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前五十吧。”江月重新对上石校长的视线。
待石校长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难不感慨：“何其狂妄的孩子。”
“若是没达到，我会离开的。”
石校长斟酌了下言辞：“江月同学啊，江宁之所以一直在c市的所有高中内久居第一是有原因的，足以证明这里人才荟萃。你可不能因为一时的自负而届时断送自己的前程啊。”
江月有些释然的笑了：“原先我达到过很多人的标准，后来好像发现达到他们的标准并不意味着我就成功了。后来才觉得，只有达到自己的标准，好像更有意义一些。都说孤注一掷，码不定的大一点，回报又怎么大的起来呢。您不想赌输，我亦然也不想。”
石校长听此，倒是也笑了：“既然如此，拭目以待。”
江月离开办公室后，石校长走到隔帘处方才看见帘后的少年。
“小年？你怎么来这里了？”石肃有些意外，似是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会主动来这里。
帘后悠闲翻书的少年没接话，倒是转移了话题：“舅舅为什么会同意那个女孩来江宁？”
石肃一愣，想起刚刚离开的江月，有些了然：“你说刚刚那个女孩子？”石肃笑着接道：“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江宁不会轻易错过任何潜在的人才。”
少年沉默了须臾，再次翻动了书页。纸张划过的声音随着少年的声音一起浮入这静谧的办公室。石肃脸上原本还存在的笑意也随着何年的话渐渐淡下去。
“舅舅这话听起来倒不像是真话。”
许是气氛中多了份莫名的僵硬，石肃开口想要打破这份尴尬。
“无论怎么说，刚刚那个女孩”石肃想起江月坚定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我倒是觉得她或许真的可以做到——小年，你不觉得呢？”
何年的视线仍停留在在手上的那本诗词上，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好奇“舅舅，我不知道。”
又是书页翻动的声音，少年的面孔与那日给江月递伞的面孔重合。
他叫何年，刚刚那个女孩，叫江月。
何年忽地没了看书的心思，他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了落地窗前。
江月方才站在此看向楼下的身影，而此时何年也站在此，看着少女走远的背影，逐渐汇成一个小小的红点子。
随意摊在桌上的书，纸张中仿佛还余留着上一个翻阅者的指尖温度。只是那逐渐消失的温度淹于在那页的诗句中。
——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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