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车祸
叮——
[我车送去修了，我用一下你那辆车。]
顾北正在听下面的人汇报a市西面那块郊区的收购方案，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后，拿起手机回了一句。
[嗯。]他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心不在焉，想了想，又朝对面发过去。
[备用钥匙在你办公室的抽屉里。]
这样你就可以不用来看到这么令你厌烦的我了，顾北在心里这么想着。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了两个字。
[好的。]
助理不知道董事长在和谁聊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汇报，直到顾北看完消息后，把屏幕摁熄了，对她示意继续时，她才继续开始汇报。
助理把事情汇报完后，顾北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看来电人，是肖熠。
刚接通，肖熠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今天没开那辆玛莎拉蒂吧？”
顾北：“没，怎么了？”
肖熠似乎正在路上，能听到他的喘息声，“千万别开那辆车，我怀疑你那个弟弟动了手脚，我现在赶过来跟你说这事。”
顾北攥手机的手一瞬间骨节发白，他的情绪汹涌而来，几乎不可遏制。“什么手脚，你说什么？说清楚！”
肖熠不知道顾北哪里来的怒火，语气也不怎么好了，“不是，你怎么了？这不是没开吗？”
顾北：可是吴雨开了，吴雨现在已经在车上了吗？吴雨！吴雨怎么办！
肖熠：“喂喂！喂！靠！竟然给老子挂了！”
顾北挂了肖熠的电话后迅速打给了吴雨，电话不久就接通了。
“喂，吴雨！”
吴雨：“怎么了？我手机快没电了。”
顾北：“你上车了吗？”顾北的语气有着平日里没有的慌乱。
吴雨怔了怔，这很新奇，顾北竟然有一天会慌乱。她说：“嗯，刚上车。”
这话像给顾北的心存侥幸判了死刑，他浑身战栗发凉，他慌乱道：“那车有问题，你快停下！”
“嘟嘟——”
吴雨看了眼自己已然电量耗尽的手机，想着找个停车位停一下，给手机充个电。可脚刚碰上刹车，她就发现，刹车坏了！
她想了想刚刚顾北没说完的话，这车有问题！可现在她正在闹市区，她根本没办法停下！
她想了想，转弯以这样的速度开到了另一条路上。
顾北什么都来不及收拾，他不顾体面，朝底下车库奔跑而去，他跑得很快，风被带的呼呼作响，旁边很多员工看到他后都问了个好，却都被忽略了。顾北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吴雨，吴雨不能出事。
他随便开了一辆车库里普通的商务车，打开手机定位系统，看着那个红点的移动方向，飞速启动汽车。
顾北承认，他对吴雨有种固执的占有欲，或许是因为抱着最差也就这样的心情，他明明知道如果吴雨知道他私自给她装了定位追踪，她会很生气，他依然这么做了。
还好，这是个挺对的选择。
一辆银色商务车从车库驶出，一路乱闯数个红灯，在闹市区穿梭，没入绵延不断的车流中。
他在与时间赛跑，他知道吴雨的意图，郊区那块地，他很熟悉，他知道怎么样能比吴雨更快到达，只要能早一步，他就能救下吴雨。
吴雨把车开进了hm最新买下的郊区那块地界，那边是待开发去，人少，建筑物多，下下策，也只能紧急逼停了。
汽车无法降速，正以着极高的速度在并不规整的道路上行驶，吴雨看见了前面路边的树，她做好了一切准备，避免撞上去的时候，自己受到太大的冲击，一切准备就绪时，在她的右面突然出现一辆黑色卡车急转，她下意识打方向盘，却也感觉到似乎避不开了。
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理智地分析这车撞上来的下场，她想了想，估计死得很难看吧，突然有点不甘心，和……不舍……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银色商务车横亘中间，硬生生让卡车歪了方向，吴雨在撞向另一边的树时，也看到了那辆商务车被撞飞了很远。
而她自己也因为先前的准备没派上用场，脑袋狠狠地磕在了旁边的车窗上。
那辆卡车早就逃之夭夭，吴雨晃了晃并不清明的脑子。勉强能看清眼前细碎的光，景物逐渐清晰，她解开安全带，手撑在车上，推门下车。
这个时候，谁来救的她？
她勉强撑起精神，看到了那辆歪歪斜斜的银色商务车，那辆车在高速下接了那辆卡车的撞击，此时车身已然凹陷了一块进去。
她难以抑制瞪大了双眼，那是，hm的商务车，那是谁救的她，还是以这种不要命的方式？
她其实知道是谁，除了他，没别人了。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有一股克制已久的感情在心底压着，而此刻，似乎已经盖不住了，她能听到那盖子底下翻腾的情感。
她走近车辆，有顾客已经有些碎裂的车窗，一点一点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是顾北……果然是他……
他头上出了个口子，献血顺着额头流过半边脸颊，献血染红了他的衬衫，他阖着眼，歪倒在驾驶位上。
吴雨伸出手指搁着玻璃想碰碰他，可是碰不到。她跑回去插好车上的充电孔，手脚无措地插上充电器，明明平日里很简单的动作，她却一直插了三次才充上电。
她打了120，她浑身难以遏制地发着抖，可声音却很稳，“喂，你好，我在城西路，有人遇到了车祸。”
联系好后她又拨通了110，“喂，你好，我要报警，故意杀人罪。”
处理这些之后，她才重新去到了顾北的身边。或许因为刚刚受到的撞击太严重，她走路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来不及感受那钻骨的疼痛又晃荡着爬了起来。她没有拍身上的灰，不知道身体的疼，她只是想快点去看看那个人。
她看着车窗里毫无生气的男人，顿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和滔天的愧疚和……心疼。
血液沿着顾北的脸颊蜿蜒流淌，到现在都还在血流不止。
忽然间，吴雨感觉自己脸上热热的，她抬手抹了一把，是泪水。她哭了，为了这个她曾经无比厌恶的男人。
她所幸任由泪水蜿蜒，“顾北，顾北，顾北，顾北！顾北……”她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可那个人却没有应她。
怎么会这么痛呢？顾北到底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仅存的良知让她害怕承担这份情谊，还是经年的相处，她已经把这个人看得很重要了？
据后面医护人员描述，她们到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纤白的手抱着比手掌还大的石块一下一下砸着车窗，泪流满面，仍余风度。
她手上都是血，直到医护人员把她拉开的时候，她嘴里还念念有词，恳请着拉着医护人员的衣服，“求求你们，一定要救他……”
急救室里红灯一直亮着，吴雨整个人快崩溃到无法思考了，她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门外，她刚刚签了字，医生说的是什么，她听不懂，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像被人抽离了魂魄一般。
身体内血液似乎停止流动了，她垂头坐在手术室外面，无知无觉。为什么？这算什么？她现在是欠了顾北一条命了吗？她是因为不想欠顾北才这么心痛的吗？
针扎一样的疼，密密麻麻地从心底烧起来。她感觉自己要无法呼吸了，一条濒死的鱼在烈日下暴晒，她好疼，顾北……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怎么回事？！”肖熠气还没喘匀，应该是刚得到消息就跑过来了，他看看手术室，又冒着怒火转头看吴雨。
骂人的话张口就打算来，可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突然垂着头，无措地盯着地板时，他又停住了。他压住怒火来回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出车祸了？”
吴雨低着头不说话，但是总算是对外界有了点直觉。她被肖熠的问话拉回了现实。
她用右手大拇指指尖狠狠掐了自己的食指上，吴雨，清醒一点。这事有人在搞鬼，电话挂断前顾北的未尽之言，那辆卡车，顾北的玛莎拉蒂……
她抬头后，仿佛阴郁消散，只是眼睛红肿着，明显哭过了，她问：“顾北那辆玛莎拉蒂有谁靠近过？”
肖熠看她一直不说话，心里有点恼火，结果她还反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他讽笑一声，准备开火来着，可嘴巴张了张，就把事情想清楚了，改口变成了，“你今天开的那辆车？”
话虽然是疑问，但他心里已经笃定了，自顾自接着，“妈的！那车被人动过了，今早我遇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从车库出来，我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查了监控才知道车被人……诶！你去哪？”
肖熠看着身上满是泥土的吴雨，向前跑了几步拉住了人，“你干嘛？这么气势汹汹，你知道是谁吗？！”
吴雨转头看着他，盯得肖熠发怵，松开了手。
她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你知道是谁，我也知道。”
说完，她转身走了。
她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让她只能等顾北的手术结果，她做不到。既然她决定不了顾北的生死，那么，那些让顾北置于险境的人，也别想安稳度日，她不能保证顾北生，但她可以保证害顾北的人死，包括她自己。
所以，顾南，祈祷吧，希望我和你，都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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