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暑假似乎一眨眼就没了，前几天陈伟给他发消息，说自己的作业还没做完，正在通宵，还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找人要作业，都要到林尚这里来了。

        林尚嫌他吵，直接一句“再逼逼，直接屏蔽”吓得陈伟没再用消息轰炸。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房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是林晨，端了一杯牛奶。

        林尚转身，坐在书桌上：“你敲门之后直接开门，你敲门的意义在哪？”

        林晨打着呵欠把牛奶放下：“给你个心理准备，省的做坏事的时候我突然进来，手忙脚乱的。”

        林尚面无表情：“去你妈的。”

        林晨又打了个呵欠，“行了，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脏话。明天学校自己去啊，你爹我要补个觉。”

        林尚看着书桌上的牛奶，心里“啧”了一声，最后还是喝完了。

        第二天，林晨果真没有起来，林尚在楼下的早餐铺买了包豆奶和两个肉包就骑车去学校了。

        z市一中在他们这个城市的高中里排名不上不下，一本率占了全校的百分之三十，虽然校长说他们这一届目标是百分之五十，但林尚觉得玄。

        林尚匆匆把车停好，在高二那幢教学楼找到自己的教室。z省实行的是新高考，在物化生政史地的基础上又加了一门技术，实行七选三。林尚是改革的第二届，各种选课组合杂七杂八加起来两只手数不过来，但是选纯文和纯理的也不少。

        林尚选的是纯理，其实他选这个的时候，班主任曾经劝过他。毕竟林尚不是什么尖子生，只是中等偏下，选纯理实在是吃力不讨好，倒不如换一门或者两门文科来的划算。林尚听了这话，只说自己会考虑考虑，但他没听，等到高二分班了依旧选了纯理。

        等林尚到了分到的班级，班里大部分已经坐满了，很多都是互相认识，早早地坐到了一块。林尚没得挑，在角落里随便找了个空桌子，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就没在动作。

        他在这个学校实在没什么朋友，陈伟要不是和他从小就认识，现在在他眼里估计还是个陌生人。这也就导致了，别的班提到林尚，第一个印象就是：“哦，六班那个帅逼。”其他的一概全无。

        林尚整理好了桌子，才有空去看班里的同学。女生偏少，大都占据了一二两排，其余的男生大声嚷嚷着昨天打的游戏，有些还在那里疯狂补作业。他旁边的那张桌子已经放了一摞书，不过物主不在，他也不知道是谁。林尚不在意旁边坐的是谁，只希望他素未谋面的同桌能安静一点。只是他实在没想到，他的新同桌会是前几天的那条“咸鱼”。

        林尚眨了眨眼，实在不信这操蛋的巧合，天知道，他差点就直愣愣地来一句“啊，你就是那条咸鱼”，还好他止住了话头，并在心里默默给陈伟记上一笔。

        在另一个学校的陈伟打了个喷嚏。

        汤策也没想到会那么巧，他打了声招呼，“啊，好巧啊，兄弟。”

        林尚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好巧。”

        随即便没了下文，两个人沉默的气氛真的是和聊得火热朝天的教室格格不入。

        林尚觉得自己尴尬地能用脚趾抠出一座梦幻芭比城堡，直到他们的新班主任进来，手里拿了个玻璃水杯，里面还浮着几片茶叶。

        班主任叫徐建国，教物理，矮矮胖胖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三四十的样子，有些秃顶，还带着点口音，这个班以前有人被他教过，取了个外号叫“坚果”。

        训话也都是老生常谈，什么不准带手机，住校的不准出校门什么的，最后就是让同学上讲台去自我介绍。

        “苏敬。”

        上去的是个男生，瘦瘦小小的，讲话倒是有趣，几句自我介绍，下面就要好几个人发出“鹅鹅”的笑声。

        大约五六个人后，轮到了林尚，他走上讲台，说了一句：“我叫林尚。”就没了下文，徐坚果不敢置信，“没了？”

        “嗯，没了。”短短三个字，让徐坚果心里的一番话哑了火，只好摆摆手，念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等到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他身边的这条咸鱼，现任同桌才走上去。他的同桌叫汤策，是个名扬一中的人，就连林尚也听过的这种程度。

        汤策名扬一中不是因为成绩，也不是因为在校内外搞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这人吧，就是比较信玄学。曾经有人说，他考试的时候都是带着铜钱去算卦的。林尚之前听说也就当听个乐子，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个乐子成了他的同桌，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

        底下的女生已经开始讨论起来了，估摸着是要在下课的时候去问问汤策，看自己的命怎么样。

        汤策的自我介绍不多，比林尚好一点，大概是自己的“丰功伟绩”被人知道的差不多，也不想再说一遍吧。只是林尚实在想不出之前见到虽然脑子有病但神情有些冷淡的人身上，和联系一中大名鼎鼎的神棍身上联系在一起的模样。然后，现实就狠狠地给了林尚一巴掌，告诉他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什么叫做视觉欺骗。

        徐坚果等汤策说完了自我介绍，就让几个男生去搬书，又嘱咐了几句，拎着他那个茶壶就走了。

        林尚对他这位同桌实在好奇，但他本身不是个多话的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不过这个问题，他的新同学们很好地帮他解决了。

        几乎是前头坚果刚走，他这位同桌就被为了里三层外三层，连他这里都没能幸免。叽叽喳喳的像是一窝喜鹊被炸了窝，吵得要命，很完美地违背了林尚希望安静一点的诉求。

        林尚面无表情地想自己应该跟坚果提个意见，让他自己一个人单独坐一桌。

        来得基本上是男生，女生可能是因为害羞还在观望。其中最常见的一个问题就是“那些灵异事件是真的吗”，说真的林尚也有些好奇，想听汤策说个答案。

        汤策笑了一下，“当然是真的了，假的话哪有那么真啊。怎么，想见鬼，还是想算命，熟人打八折。”推销之熟练，可见不是第一次那么干。

        林尚回想着第一次见面时有些冷淡的青年，除了感觉脑子有病之外，他是真的没发现汤策还有这样的一面。要不是他和自己打了招呼，他真的就以为这人是前些日子的双胞胎弟弟或者哥哥了。

        男生自然是起哄，几个好兄弟咬牙凑了个钱，让汤策给他们看看面相。

        汤策高深道：“要测事业，还是姻缘。”

        几个男生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姻缘！”整齐划一，让林尚叹为观止。

        汤策从包里拿出一个罗盘，密密麻麻刻了很多，林尚瞥了一眼，看到了一圈方位，一圈时辰，中间最醒目的是八卦图样。罗盘整体成金色，中间是染红的指针，静止在中央，指向南北方位。林尚感觉脑壳有点疼，真的想问问他身旁的这位仁兄是要干什么，把罗盘随身携带，总不能真的要发展业务吧。林尚默默下了个结论：此人多半有病，还得是大病。

        一旁的汤策还在兢兢业业地为人看相，他先指挥着一个男生把手放在罗盘上，闭上眼睛，心无旁骛，心里默念自己的生辰八字，再加上对于姻缘的诉求。三遍之后，自然就有答案。

        男生默念了三遍睁开眼睛，又听见汤策说：“你中庭饱满，鼻梁挺拔，以后的妻子有养家之能，外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算的上是小家碧玉。”他顿了一下，又补充，“对你以后的妻子好一些，妻主财运，以后你的财运将由你未来的妻子带来。”

        男生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连连喊汤策“汤大师”，俨然是自汤策分班以后的第一任迷弟。

        这吵闹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打铃声响了。第一节是数学，是个瘦瘦小小的女老师，姓刘。林尚没什么印象，倒是有几个在窃窃私语，可能是高一就被这老师交过吧。林尚对老师还蛮无所谓的，平常上课听听，作业随便做一下，考试成绩马马虎虎，也不会被老师找。他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直接趴下去睡了。迷糊之间，林尚想：坐在最后面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一中老师奉行着“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教学理念，除非是严重影响课堂纪律，一般是不会来管你的。这个理念被不少同学吐槽过，就这样还想提升一本率，怕不是在想屁吃。而这直接导致了林尚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课。他是被下课铃声吵醒的，数学老师还在讲最后一道大题，黑板上已经密密麻麻一片。可能是林尚还没有睡醒，脸上的表情还有一些茫然。

        他脸上还有一条红印，冲淡了几分脸上的漠然。他的同桌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老师讲课，桌子上摊着的笔记本也与黑板上的相似，密密麻麻都是字。

        林尚心里划过一个词“怪人”，用八卦做题，信奉玄学，可偏偏又听课听得认真，十分矛盾。林尚垂下眸子，简直和他一样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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