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年少轻狂彪悍时光2
对李唯来说，成绩优秀的光环，老师的偏爱，周遭大人的夸赞，所有这些都不能抵消孤单一人的痛苦。班里还有除一窝蜂外的其他同学，在学校总不至于干脆没有玩伴，可是回到家就完了，想想小学生放学3、4点钟，离睡觉早得很呢，自己疯跑？疯两三下就没劲了。憋在屋子里？憋一会儿行，憋一晚上可受不了。受不了又怎么样，大人还有大人的事做，李唯妈妈已经变着花样给李唯找各式玩具了，而且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玩什么，在于和谁玩。就这样，李唯像个小可怜一样，每天扒在窗台，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疯来疯去跑得满头大汗的其他小伙伴儿。
有一个周末，刘丹去她姥姥家住没回来，顾小蒙疯跑间看见李唯扒在窗口的样子，扭头一溜烟跑进来，掀掀嘴唇露出满嘴漏风的豁牙，小声小气地说：“小唯，他们不让我跟你玩，咱俩在屋里玩儿呗。”
李唯乐得把自己所有的积木，橡皮熊，布娃娃，小火车，橡皮泥，小三角钢琴全拿出来了，俩人堆地上开始玩，顾小蒙妈妈喊他回家吃饭，李唯抱着橡皮熊跟过去，等顾小蒙吃完了，俩人再回李唯家继续玩。
周一的早晨，顾小蒙又抓着李唯的书包带上学了。刘丹这个气呀，但是这回不论使出什么手段，顾小蒙还是坚定地呆在李唯身边。李唯有了顾小蒙也仿佛有了一切，不再宵想其他一窝蜂。做完眼保健操的间食时间，李唯顾小蒙俩就凑到一块儿，吃完学校发的再把包包里好吃的拿出来一起分享。课间俩人出去和别的同学一起玩老鹰抓小鸡，没意思了就挖沙子尿炕精。
好景不长，隔个假期而已，一开学李唯再次成了孤家寡人。这次的作俑者不是刘丹，是班里几个莫名其妙的男生，暑假里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某某和某某是一家，羞羞脸”，天天追在李唯和顾小蒙屁股后边喊：“李唯和顾蒙是一家，羞羞脸！羞羞脸！”李唯没心没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寻思着：说的对，顾小蒙穿上裙子就跟我一样，咱俩就一家。其实顾小蒙出落得越□□亮了，被李唯神勇地撞掉的门牙也补上了，穿上裙子，全年组最好看的女生也要被比下去的，李唯那是往脸上贴一厚层金。顾小蒙不知怎么就弄明白意思了，让那帮男生喊了一礼拜后，顾小蒙又不跟李唯好了。
刘丹再次使出铁血手腕，这次不仅一窝蜂，全班所有女同学都不跟李唯玩儿了。
李唯就好比光鲜亮丽的花朵突然被抽干了水分一样。这种被孤立的事也会产生习惯的，李唯这次没有再进行任何无谓的挣扎，只是蔫着脑袋一个人静静地进进出出。
就搞不懂了什么大仇恨让刘丹这样对自己。年轻？大家同岁。貌美？李唯同学每次揽镜自照，都为自己的高额头、矮鼻梁而叹息。身材？知道那些排骨精成年人老被嘲笑为小学生身材吧，再说，就算都小学生身材，李唯同学大脑袋小细脖窄身板儿，跟个豆芽菜似的。智慧？李唯那么有智慧，怎么老挨刘丹收拾啊。照说李唯老被这么排挤着孤立着，应该长成一特愤世嫉俗内忍孤僻郁郁寡欢心境阴沉的人，至少也得心里扭曲变态什么的，结果这些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要归功于党和人民的正确引导，学校老师的栽培教育，她父母的悉心照顾，还是她自己的大大咧咧缺根筋少心少肺。
这一切终于在四年级有了改变，一帮人好像突然长大了，那些拉帮结伙勾心斗角的事儿突然就没有了，不知道是大家不愿意再被刘丹控制，还是刘丹自己松了手，总之，同学们的友爱热情地从四面八方向李唯涌过来，就像当年莫名其妙地把李唯远远推开，现在又都莫名其妙地靠拢过来。李唯小心翼翼地接受，很快就乐开了怀，跟一窝蜂白天晚上的玩儿在一块，每天妈妈找她回来吃完饭都相当困难。快乐持续到六年级，爸妈给她办了转学。他们这所小学，无论师资还是环境都堪称一流，问题是对口初中是全区有名的流氓烂校，父母有点儿关系的都把孩子趁毕业前转走，避免将来升入流氓初中。
李唯其实不是很外向的性格，到了新环境多少有些拘束，不过很快有了新朋友，就是住在奶奶家楼上的李燚。在李燚的帮助下，李唯和其他同学，不，是跟整个六年组，迅速打成一片。李燚就生错成女生了，活脱一个小子，豪爽好动，说话跟连蹦豆似的又快又脆，见谁都能打个招呼，好像全六年级8个班，她谁都认识。这个人的名字值得好好介绍下，李燚家四个孩子，上面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大姐叫李火，二哥李炎，三姐李焱，李燚老小，这一路火下来，李燚说他们家才是正经计划生育的。这也确实计划的挺好，再生就起不出名字了。李唯听她讲了，感叹幸亏到她这儿就止了，不然得多大火阿，李燚咧出一口黄牙笑说所以她大姐找了个消防队的老公，李唯绝倒。过段时间李唯班出值周生，老师叫李唯和李燚去，这下可好，不知道什么问题，老师一直没换人，俩人值周值了半学期之久，李燚一天带着李唯到处走，李唯也把整个六年级认识差不多了。
顾小蒙没多久也转学了，大家不同校可也都离得不远。张小帅那个成绩年年在后面打狼的主儿，张妈妈竟然还没放弃，把他也转出来了，跟顾小蒙一个校。辛晓娜写信跟李唯说，现在班里只剩下二十几个同学了，看着那么多张空桌椅，心里觉得怪荒凉的。
一天放学时候，李唯推着脚踏车正嘻嘻哈哈跟李燚往外走，到校门口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一看，是顾小蒙跨着脚踏车等在那里。李唯跟李燚摇手再见，过去朝顾小蒙脚踏车给一脚，说：“你怎么跑我们学校来啦？”
顾小蒙晶亮的双眼在夕阳下闪着灿耀的光芒，带着笑意说李唯：“你怎么这么野蛮啊，见面就上脚。”
两人跨上脚踏车慢慢往家晃悠。
“你今天怎么来找我了？”
“今天最后一节自习老师放的早。我骑车过来看看你们学校什么样儿的。”
顾小蒙知道李唯转学，一直都想来看看她学校怎么样，也不知道她适应不适应，有没有交到要好的同学。
“刚跟你一起出来那女的，是你班上的啊？”
“什么那女的，那是李燚。是我好朋友！”
“你好朋友不是我么！”
“还真不是，哈哈哈哈。”
顾小蒙笑着拐脚踏车别她一下，她哇哇大叫着自己是新手告饶。
刚放过她，又想起什么：“为什么转学这么久，你不给我写信？你都给她们写了。”
“咱们住这么近写什么信呐！”
顾小蒙漂亮的眼睛又斜过来。
李唯没理。
然后，这一路，顾小蒙就不屈不挠地坚决达成李唯给他写信这一要务。李唯不堪其扰勉强答应了，反正又没规定字数。
第二天上学，刚进班级坐好，李燚一个纸团撇过来，李唯打开，上面写着：
李唯看着直乐，往上写：
立马纸团又撇过来：后面画个大骷髅头。
李唯写：
这回收到李燚隔着眼镜片的两粒火辣辣的白眼。
第一节课下课铃刚响，老师还没出教室呢，李燚就忽一下冲过来勒住李唯的脖子，带着恶狠狠地腔调说：“赶紧坦白！说！”
李唯又叫又笑地跟李燚闹起来，俩人闹累了，李唯喘着气说：“昨天忘给你俩介绍了，就我常说的顾小蒙。”
“啊？他就顾小蒙啊！”
“是啊，下次给你们互相介绍下。”
“这个小白脸长得么，是深得我心。”
“那对，那我们小区一枝花。”（顾蒙：我听见有人说我坏话！）
“他有对象没？”
“不知道啊，这咱没听说过。”
“你今天给我问！明天告诉我！”说完李燚一溜烟回去上课了。
晚上回家都快睡觉了，李唯才想起来没替李燚问对象的事儿，赶忙套上衣服跑到顾小蒙家敲门，顾小蒙开门一看是李唯，还没等说话呢，李唯劈头就问：“顾小蒙，你有对象没？”
顾小蒙一愣，面色稍显不虞：“你想我有对象？”
啊？这该她想不想什么事儿？
“有没有？”
“干干吗啊？”
"李燚叫我问的。"
“关她什么事儿！我跟她熟吗？！”瞬间变脸，嘭地关上门。
就这么凶呢！
白跑一趟，啥也没问到。
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一付萎靡之姿。李唯从小就是，一睡不好白天就很没精神，心里一直在强烈暗示自己：累，昨天没休息好；累，昨天没休息好。上学差点儿没迟到了，把李燚盼得脖子都酸了，一看她进教室，纸团立刻撇过来。
李唯抓开一看：
不慌不忙地放下书包，朝迫切的李燚点点头。
纸团再过来：
李唯迟疑下，。
下了课，俩人凑一块堆，李唯想起来昨天莫名给顾小蒙凶了，问李燚：“你问顾小蒙对象干吗啊，你要搞对象啊？”
“你看哈，整个六年组有头有脸的都有个对象，我还没有呢。这大帅哥给我当对象我多有面儿。”
“……你跟人有头有脸的比啥？”
别的能忍这能忍么，李燚必须就自己在本校六年级，不，全校，是多么有头有脸这个事有理有据的摆事实讲道理展开说明，至于事情起因是她对着大帅哥顾小蒙怎么怎么见色起意，抱歉，不重要。
李唯服气，心说你这棒槌，合着自己昨天白挨顿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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