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午觉睡醒后他失去了父亲
许延森刚睡醒的样子还带着一丝惺忪的睡意，李钟磬觉得他这样子可爱多了，这才像十来岁的他嘛！
就这样，一直到了十月底，李钟磬每天中午都去找许延森做题。每当她看到许延森有困意时，她就会轻声劝他上床躺一会儿。许延森倒是每次都听话地上去休息，几乎都能睡着。
但是，李钟磬天天跑来找他，却没能给他讲一道数学题，许延森并没有给她讲课的机会。等考完教资笔试，她就要专心忙于毕业论文了。
李钟磬双手抱着资料，走到门口，许妈妈突然叫住她，“姑娘，有时间吗？”
李钟磬忙不迭点头，走到许妈妈面前，“您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就是想跟你聊聊。”许妈妈招呼着她走进了房间。
桌子上摆了很多药瓶，窗帘紧掩，地上落着一根根长发。
”
“姑娘，你先坐。”许妈妈拉过桌前的椅子，拉着她坐下，往床边一坐，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
李钟磬把资料放在膝盖上，端正地坐好。
“我知道你，延森以前跟我提起过你。那时候他去夏令营，手表放在我这里，我还接过你的电话。”许妈妈咳嗽了几声，李钟磬站起身，“我给您倒杯水吧！”
许妈妈微笑着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杯子，李钟磬拿起杯子，去大厅的饮水机冲了一下杯子，冷热交替接了一杯水。
李钟磬递了一杯水给许妈妈，许妈妈接过水，说了声谢谢，又剧烈咳嗽起来。李钟磬快速上前托着杯底，许妈妈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就将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姑娘，我观察你好久了，你这些天每天中午都来找延森学习，延森很开心。”许妈妈靠着床头，微笑地看着她。
“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今天就想找个人说一说。你知道一年多前的那场房地产大危机吗？延森之前告诉你我们家有三栋楼，那天他爸回来发现他带你上七楼，还跟你说我们家的情况，他爸那会儿挺不高兴的，我们都不希望他向别人透露家境。”许妈妈微微笑着看着她，说了这么多话，她低头咳嗽了两声，李钟磬把半杯水递给她，许妈妈捧着喝完了半杯水。
李钟磬正襟危坐，挂着礼貌的微笑，直视许妈妈妈的眼睛，“他很懂事了，是我上课没管好他。我前段时间考了教资，学了教师职业道德素养，我那时候上课不讲究方法……”她三月的时候考过了教资的科二科三，这些天在准备科一。
“我说这个不是要怪你，我只是想跟你说说，延森这两年变化很大，我有很大的责任。这些天我看到他睡午觉了，他爸走了之后，他就不睡午觉了。他爸以前是海军，退伍之后就在阳城工作，他年轻的时候很能吃苦，胆子也大，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许妈妈的眼睛放空，望着窗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微笑。
许妈妈眼睛转回来看着她，“不提这些了。他爸是搞房地产的，他也投资很多项目，我不懂这些，我有时候也觉得不安，但是我们一直顺风顺水，我也觉得建好了房子就能回笼资金了……他也干了十几年了，干完这次就不想做房地产了，谁知道，天峰地产就破产了……”许妈妈哽咽了一下，微转过头，呼气沉重。
李钟磬拿过桌上的纸巾，放在床边。“命运真是半点不由人。阿姨，那时候新闻说天峰地产负债万亿。叔叔也受影响，他是天峰地产的吗？”
许妈妈回头看她，语气归于平静，“是啊，当初他从一个包工头做起，我们也吃了不少苦。他做包工头的时候买了这套房子，后来他做供应商，亏了很多，我们就去郊外租房住，把这个房子出租。他自己回去工地干活，那时候延森已经一岁了，我在家里照顾延森，他每天一大早就上工，晚上回来。”许妈妈顿了顿，没再展开说。
“后来他加入了天峰地产。”许妈妈仰头叹息，“成也房产，败也房产。”
李钟磬把椅子拉近床边，抿唇沉默。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其他人都跑路了，我也一直劝他走。我们就要走了，他却突然说要留下来。”顿了顿，“我们把房产拍卖了，填上了烂窟窿，也没剩多少钱了，他爸那段时间状况很差，整夜整夜睡不着。他爸越来越暴躁，延森月考考得很差，可能是那时候我们没顾得上他，平台上的家教老师上完了课，我们没去续课时。延森拿着成绩单说他不要家教，他家教从来不认真听课。他爸气急了，就拿鸡毛掸子打他，打完了之后又懊恼，然后开车出去给他买手办。”许妈妈眼神越发放空，看着李钟磬，又像是看不见她。
“那天是星期六，我还在上班……”许妈妈眼眶红了，声音也颤抖起来。“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我过去的时候，看到他浑身是血，躺在马路上，我过去抱他，他的身体是冷的……延森过来的时候，他还穿着睡衣，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上去打了他一巴掌，我说，你爸爸打了你就出来给你买手办，你在睡午觉，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许妈妈咬着嘴唇，眼眶含泪，却没落下。
“延森那时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知道我错了，打完我就后悔了……但是在外人面前，我说不出道歉的话，后来我每次想说道歉，他就回避，一句话都不说……”许妈妈仰头，像是想把眼泪逼回去，李钟磬一点点动容，此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站起身，走到许妈妈脚边蹲下，抽了两张纸巾，许妈妈摇摇头，仰头望着天花板，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泪。
李钟磬试探地轻碰许妈妈的手背，许妈妈低下头看着她，笑中带泪，反手拍了拍她的手。
“从那之后，他就没有睡过午觉，再累也不想上床睡觉。我叫了很多次，他有时候也会趟一会儿，都是他都睡不着，他说正好可以好好学习。”许妈妈拉了拉她的手，“但是你这些天中午来找他学习，他都会躺一会儿，他至少有两次是真的睡着了。”
李钟磬指尖微微刺痛，心疼溢出指尖。她睁大眼睛，开口却是“您还能看出他睡没睡着吗？”
许妈妈笑了笑，不予作答。
“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李钟磬仰头望着眼前这个沧桑的女人。
“好端端地突然问我名字做什么？”
“我觉得你很好，我一直叫您阿姨，我只是把您当做延森的妈妈，但现在我了解了你和许叔叔，我就想知道你们的名字了，你们的人格魅力和美德，我发自内心尊敬你们。”李钟磬知道他们并不完美，也做了一些不完美的事情，但他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也不逃避自己的责任。
“我叫林舒婷，他爸叫许承志。”林阿姨在她手心写舒婷和承志，李钟磬忍着痒意，一面点点头。
李钟磬用额头蹭了一下林阿姨的手，抬眼时不经意看到衣袖下的手腕有几道疤，她瞳孔放大，抬头看向林阿姨。“谢谢您的信任，我不会往外说的。您需要我做什么吗？或者您可以向社工机构求助。”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照顾一下延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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