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书桌借我一半
做了一夜的梦，李钟磬陆陆续续梦到和许延森初识的情景。
李钟磬后来也尝试联系许延森，但她既没有收到□□好友申请，打过几个电话给他都是关机，唯一的一次接通是许妈妈接的。她想自荐做家教，但许妈妈说许延森已经去夏令营了，等开学再说。快开学的时候，她在微信上问许爸爸，许爸爸说延森一直都有家教。
在朋友圈偶尔也会看到许爸爸分享儿子的日常，不外乎做饺子，搬东西，做菜。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许爸爸的朋友圈不再出现了。
李钟磬换了出租屋锁，往小桌子的抽屉里放了一个钱包，里面有两百多块钱，在门缝上夹一张传单，她在小区附近晃了几圈，记下饭馆和公园的位置。
中午，夏日炎炎，她汗流浃背地推开一个小超市的门，挑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零食，在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在前台付账的时候突然看到许延森背着书包经过，她又转身拿了一瓶可乐，结账后，快速推开门，叫住他，“延森，等一下我！”
许延森停下脚步，侧身看她，李钟磬快步上前，塞给他一瓶可乐，“给你的，可乐加冰，夏天来瓶冰可乐……”她抿了抿嘴唇，“你吃饭了吗？”
许延森顿了一下，“没有，正准备回去吃。”
“那你先别喝可乐……”李钟磬中气不足地说道。
“还是给你自己留着吧。”许延森手指勾了一下她的袋子，把可乐丢了下去。
李钟磬也不气馁，跟在他身后，“你喜欢喝什么？还喝coco吗？”
“我现在就喝白开水，其他的都没兴趣。”许延森扭头看她她，面无表情，说完眼睛望向小区。
楼梯口太窄，李钟磬提着一大袋物品有些吃力，许延森走到转角处，看了她一眼，继续往上走，但她慢慢跟上了他。
“延森，你有书桌吗？不是书桌也行，有大点的桌子吗？”李钟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有书桌……你要干嘛？”许延森转头看她，语气平淡。
但李钟磬笑得很灿烂，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我想做题，没有桌子，我趴在床上写好累啊！你能不能把你的书桌分我一半，我去找你家写作业行吗？我不会吵你很久的，等我买了桌子就好。”
“……你还要写作业？”许延森拧了下眉，微微眯着眼睛看她的眼睛。他的五官长开了不少，以前过多的脂肪看上去有点憨，如今清俊了一些，侧颜线条感强了不少，下颌角清晰。
李钟磬微笑地打量他，现在还不是夸他的时候，“作业不是每天都有，但是要准备毕业论文了。而且我要准备考证，不做题不行，不过不用交作业。”李钟磬走上一个阶梯，许延森转身走上了五楼，说了句，“你等一会儿……”
许延森没多久就出来了，“我妈说可以，你想什么时候来？”
李钟磬问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应该不能来吧……？”
“你不是没桌子吗？”许延森说道，手抬了抬，又放下了。
李钟磬手有点酸，换了左手提东西，“我还是会买桌子的。”
“……放学我基本都在，你想来就跟我妈说一声。”许延森挥了一下手，李钟磬含笑点头。
回到出租屋，一切如常。她起得晚，11点吃了饭。
吹了一会儿空调，李钟磬在微信上问了下许妈妈，那边很快回复了好。
李钟磬拿出教资备考资料，往书里夹一支笔，抱着资料，李钟磬敲开了503室的门。
许延森开了门，转身回到房间，李钟磬跟着进了他房间，反手掩门，“要关门吗？”
“我开空调，关门吧。”许延森开了23°的空调，书桌前摆着两张椅子，褪色的木桌上有一些字迹。
许延森拉开两把椅子，坐在了靠门的一边。李钟磬坐在靠窗的一边，摆开资料，看着桌子的一排书和资料，主要是教辅书和资料。
李钟磬埋头做题，但注意力却不时转到旁边的少年，余光瞥他做的题。但他只偶尔抬头，在纸上不时做运算。
到了一点十分，李钟磬合上资料，笔留在桌子上。
许延森抬头问她，“你就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你不睡午觉啊？都一点多了，你还不上去睡，我在这打扰你休息了。”
“我不睡午觉，你没有影响我。我很久没睡午觉了……你要回去就把门关上。”许延森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埋头到题海里。
李钟磬又坐回椅子上，翻开资料，继续做题。
许延森突然递了盒牛奶给她，李钟磬眉目一弯，低声说谢谢，但许延森神色淡淡，不以为意。
李钟磬拿着牛奶，想起之前暑假给他上课的时候，他看她喝完了就给一盒，一天喝了好几盒王老吉。
这次她没拆开牛奶，放在两人手肘中间，继续低头做题。做了一中午题，她又偷瞄了几眼许延森，他已经不做题了，在纸上涂鸦，她凑过去看许延森的。
“我写累了，我能看看你的题吗？”李钟磬缓缓凑上前，旁边的少年皮肤略黑，但很干净。
“你看这个干嘛……”许延森抓了一把头发，把练习册推过去。
李钟磬抓过练习册，书册纸张完整，上面红色笔迹不多，但大题一片空白。还是不喜欢做大题。
阳光穿过窗户照进房间，少年的眉眼清澈，光照在他身后，李钟磬拿走他的书，他侧头看她，却始终没有说话。
她怀念起以前的小话痨来。
初三的学生学业繁重，从练习册上的正确率来看，许延森的数学基础不上不下。
李钟磬把练习册翻了一遍，记下他失误的部分，翻回原先那一页，把书推了回去。
“延森，我换手机了，但是我没换号。你的手机号还是原来那个吗？”李钟磬插好笔盖，合上资料，继续往他眼前凑。
许延森往外挪了挪，避开她的注视，在纸上勾画。“我没换号。”
“你在的id还是森sen吗？我后来也没加上你。”李钟磬又问道。
“都那么久了，加不”上就不加了。加了又能怎么样？”许延森没看她，语气平静，漫不经心地在纸上画房子。
李钟磬心里一沉，突然感到难以呼吸，她慢慢地退回自己的原来的位置，拷问起自己为什么要凑上来。
她呆呆地看着许延森，他扭头，她只看到他后脑勺利落的短发，一截古铜色的后颈。
我这是在做什么？李钟磬收拾好教资资料，望着他预言又止。
她终究还是没说话。
许延森抬了一下手，看了一眼时间，拉开书包拉链，把练习册丢进书包，拉上拉链，侧头看着她，“你要……”
“你要去上学了……”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李钟磬起身，抱着资料出门，许延森也没再说话，反手关上门。
许延森走到对面的门前，隔着门说了一句，“妈，我去学校了。”
李钟磬站在客厅，看到桌上有一台电脑，上次没看到。
许妈妈打开门，摸了一下儿子的头发，“去吧！”
李钟磬见他转身，单手抱着资料，朝许延森和许妈妈挥了挥手，“我走了，谢谢！”
”
许延森嗯了一声，背着书包出门了。
一连几天，李钟磬中午抱着资料去蹭许延森的桌子和空调，许延森的脸色比开始时好了一些，李钟磬顺杆往上爬，公然拉椅子往许延森旁边靠，许延森挪一点她挪一点，许延森抬眼瞪她，她见好就收，椅子往回拉。
周五，窗外是毒辣的太阳，屋内是冰爽的冷气。
许延森的题已经许久卡了很久，李钟磬偷瞄他好几次了，笔尖一直没动。少年额前碎发微微晃动了一下，不知何时，发呆的少年闭上了眼睛，头越埋越低。
李钟磬撑着下巴看他，他精力看起来很充沛，但中午做题他都会犯困，再困也不上床睡觉。
风吹起了窗帘，阳光洒在他身上，李钟磬抓起自己的资料书，挡住少年头上的阳光，但她坐在靠窗的一边，阳光也投射在她身上，皮肤微微发红。
过了几分钟，许延森头一低，磕了下桌子，眉毛皱起来，李钟磬拿资料书在他头上一扫，把书放回桌子上。
许延森抬起头，额头上红了一块，李钟磬轻声笑了一下，“你磕到头了，要涂点药酒……对了，你这么困，还不上去睡觉吗？”
许延森摸了一把额头，并没有起包，笑了一下，“没事的，数学题太催眠了，我不睡午觉。”
李钟磬十分不解，“不睡也没事，但是你上去躺一会儿吧，躺着就好，睡不着也躺一下，你额头怎么样？痛吗？”
李钟磬抬手放到许延森额头上，只是红肿，没起包，但许延森猛地站起身，椅子往后倒，许延森眼疾手快扶住了椅子。
李钟磬真诚地道歉，“是我不好，未经允许就碰你额头，吓着你了？你还困吗？上床躺会吧？”
许延森抓了抓头发，低了低头，倏地抬起眼睛看她，“我睡觉的时候，你会在这里吗？”
李钟磬一直注意着他的眼睛，突然有种奇特的预感，她向来是不打扰别人睡觉的，但……
“你再借桌子给我用一下，我题目还没做完，我很安静的，不打扰你睡觉，好不好？”
许延森上床躺着，扯起一旁的薄被盖着肚子，手肘压住眼睛。
李钟磬轻轻拉紧窗帘，抓起空调遥控器调到26°。
许延森的看不到周遭的环境，但听力异常敏锐，耳边响起拉窗帘和调空调的声音，心跳骤然加快。
许延森困极，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手肘也自然垂下。
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李钟磬心若明镜。她初中语文老师就分享过他培养儿子午睡习惯的方法，在他很困的时候让他上床躺一会儿，哪怕只是十分钟，趟着躺着，自然就睡着了。
过了半小时，李钟磬走到床前，轻轻地叫了一声，“延森，起来了……”
许延森睁开眼睛，猛的掀开薄被，楞楞地看着她。
许延森很快调整好，走出门，进了盥洗室。
李钟磬收好资料，许延森洗好脸出来，打湿的碎发上，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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