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客吃肯德基

没多久，李钟磬跟着许延森到了一家coco店前，她对这里不熟悉，刚才听他说在喷泉旁边的，她一脸茫然，他就带她过来了，站在不远处等她。

        “我有优惠券，请问可以优惠哪种饮料？”

        “不好意思，那个活动我们店不开展……您可以看一下其他的。”李钟磬的脸垮了一下，背对着许延森考虑要不要直接走人。

        可当回头一看在烈日下等她的人，李钟磬眼珠转了两下，径直过去问他要喝什么。

        “真请我喝？”许延森不太相信地直视她的眼睛。

        “真的！”李钟磬带着他走到菜单前，问了他的口味之后点了两杯同款的，支付凭证42块。

        大夏天喝一大杯冰coco，驱散了周身的热意。

        “你去哪吃饭啊？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推荐一下吗”李钟磬吸了一口饮料，笑吟吟地看着许延森，不大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英气的眉眼变得温婉，还有不深的卧蚕，在阳光下白得亮眼的好皮肤，不惊艳的五官此时格外好看，许延森呆了两秒，慢慢道：“前面有家牛肉面，很多人下班之后都会去那里。”许延森又一次带路，李钟磬在张记牛肉面门口看了两眼菜单，“至少二十多一碗，我昨天吃肯德基也才二十多呢！你吃肯德基吗？你也没吃饭，我们去吃肯德基吧！我请你。”李钟磬难得大方一次，许延森睁大在眼光下有些畏光的眼睛，“真请我？”“真请你，走走走，我记得就在前面。”顿了顿，“我请你吃东西很不可思议吗？”“没什么人请过我。”许延森不自然地说。

        “现在有了，以后也会有别人的。”广东人习惯把请客吃饭当成客套话了，遇上一个真请客的人反而不习惯，李钟磬十分理解。

        李钟磬点了双人餐，两人都有还没喝完的coco，就没点可乐。

        “我很喜欢吃肯德基，我家附近没有肯德基，上高中之前没吃过肯德基。我连续两天都吃肯德基，小时侯没吃过，就想过过瘾……”吃着鸡翅的李钟磬一脸满足，口齿不清。

        “难怪你长痘了……”大口吃炸鸡的许延森看着李钟磬眉间冒出的一个痘，皱着眉说。

        ……李钟磬深吸一口气，不要跟小学生计较。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炸鸡，边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抖音上的黑丝视频很火，我有些朋友给我分享……”许延森突然想起最近流行的黑丝，但话音未落，李钟磬出于好奇，出言打断：“黑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黑丝很火？”

        “黑丝你都不知道是什么？”许延森挑了一下淡眉，语调上扬，颇有好友打趣的味道。

        “我有听说过黑丝，我也刷过黑丝视频，但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喜欢黑丝，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李钟磬真诚地发问，她也不是不上网，但是黑丝代表啥，当时她确实不理解。

        “有些男的就喜欢看女生穿黑丝，有好多都是追着要看女生露腿，打赏很多钱看人家穿黑丝的照片。”李钟磬瞬间明白黑丝的梗，原来是一群老色鬼喜欢看才火起来的。只是她没往那方面去想，是觉得一个小学生不会有那种想法，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孩还挺野，成人向视频这么早就接触了。刚才在出租屋聊天时就不时唱一句“正道的光”，她没听懂什么意思，在路上的时候查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一首歌。隔代如隔山，是她落伍了吗？

        “你知道吗，漂亮女生赚钱很容易的。很多途径可以赚男人的钱。”李钟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因为那些男的都很……涩？”许延森不负所望，一下就明白她在说什么。

        李钟磬喝了一口饮料，笑容继续加深，“男人都喜欢看美女，你看，漂亮女生只是穿个黑丝，就有那么大流量，要是漂亮女生再给他们看点别的呢？”

        李钟磬笑容不减，眼神却一直直视许延森。出乎她意料，许延森与她对视的眼神很清澈，视力绝佳的眼睛炯炯有神，手里拿着鸡腿，嘴里不停咀嚼炸鸡，甚至对她的发言赞同地点点头。

        李钟磬心下稍安，或许他只是单纯地聊起黑丝，不代表一个小男孩早熟到了那个程度。但她刚才说的也不算假话，漂亮女生总是有很多捷径可走，至于她嘛，一个普通女生想什么捷径。何况，美貌是最靠不住的东西，《琵琶行》中的琵琶女“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但颜色故去后，“门前冷落鞍马稀”。

        许延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人，没再说什么，漂亮女生赚钱很容易，那她呢？许延森第一次见这种清爽英气的女生，如果想走那种路……

        “我喜欢吃炸鸡外面炸得脆脆的皮和酥酥的肉，里面的肉没炸过，太软了，我不喜欢。”全鸡已经只剩下最后的鸡肚了，没炸到的肉不合她口味，皱着眉吃了一半，还是弃了。

        “你吃饱了吗？没饱的话再点。”李钟磬撕开一包手帕纸，递了两张给许延森，她已经解下塑料手套。

        “我饱了。”许延森也解下塑料手套，擦了擦嘴角。

        “那你要回家了吗？”李钟磬有些疑惑他平时都怎么回家的。

        “等下我爸会来接我。”许延森三句话不离爸爸，李钟磬想，果然是白担心了。

        我没什么事，旁边那个大商场我昨天就想去了，我等下去逛一遍，你先回去吧。”李钟磬休息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准备分道扬镳。

        “那个商场挺大的，我要买个笔盒，我也想去。”李钟磬经常一个人逛街，一听他也去，瞬间扬起明朗的笑容，弯成月牙的眉眼十分讨喜。

        走到商场门口，门卫大叔“请出示健康码。”然而，许延森没有手机……

        “我之前进去都是走安全通道的。我都进过几次了。”许延森带着李钟磬绕到侧面的安全通道门前，李钟磬左顾右盼，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个偏门。许延森用力地推开安全门，抵着门，李钟磬会意地闪身进了安全通道。

        许延森放开门，门合上的那一刻四周归于沉寂，只有昏暗的光。安全通道里响起小男孩特有的嗓音：“从这里下去就能到地下三层。”说罢，许延森牵着李钟磬的手，拉着她走楼梯。李钟磬心跳快了半拍，不断压下奇怪的感觉，她很少跟人近距离接触，以前初中的时候她汗味重，被班上的一些女生嫌弃，她也渐渐地不习惯别人靠得太近。但，小延森明显是怕她看不清阶梯，李钟磬心里微微一动，这么小就这么会照顾别人了，长大了不得了。

        许延森拉着一双微微汗湿的手，他也是第一次牵女生的手，很奇妙……

        走到负一楼，许延森放开李钟磬的手，走到安全门前，拉开一个口，等李钟磬进去后放开手，又拉着她的手下楼梯，到负二楼时又重复刚才的步骤，走出一身汗的李钟磬在走出安全通道，亮堂的地下商场冷气铺面而来，驱走她的躁动。

        “真的进来了！走，先去把你的东西买了。”松开许延森的手之后，李钟磬自在了许多，带着笑意望向琳琅满目的商场。

        “我就说能行。”许延森略显骄傲地抬头，看向李钟磬。

        “是啊，延森真厉害！”口罩下的脸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直视他的眼睛表扬。

        “先逛逛吧，我也很久没有来了，看看有什么新的玩意儿。”许延森熟门熟路带着李钟磬绕着商场逛，从负三楼逛到三楼，在一家文具店停了下来。

        “这里这么多文具，你随便挑随便选。都快期末了还换文具盒吗？”一般都是开学的时候买文具盒吧！

        “我们班有个女生让我给她送一个笔盒，她说她的坏了。”许延森拿起一支笔，“之前也有个女生让我给她送笔，我买了一盒这种笔，98块。”

        李钟磬看着他手里粉色的笔，起了一股无名火，眼神冷淡了不少，刚才她以为一个小学生没钱，还请他吃肯德基，她跟朋友通常都aa……

        “你跟她什么关系？”李钟磬蹙着眉，如果是男女朋友那也很正常。

        “就是同学关系啊……”许延森楞了楞，不太理解她为什么突然怪怪的。

        “没什么关系她让你送你就送？这个那个都让你送东西，还都是这么贵的，你还有多少零花钱……不是，如果别人让你送东西你就送，多少钱都不够花的。也不是过生日，也不是朋友……”李钟磬压着声音，尽量平静地看着他，不断告诫自己，跟你没什么关系，就是临时代个课。

        许延森低了一下头，有点难受地说道：“我这是被她们坑了吗？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要送完这个……”

        李钟磬赞许地点头，“你都答应了人家要送，那就送了这次，以后少理会那些开玩笑跟你要东西的，有钱去买点好吃的好玩的……”李钟磬咬了咬嘴唇，告诫自己不要乱提建议。

        许延森走出文具店，指着外面挂的玩偶，“你喜欢那些玩偶吗？我们班的女生最喜欢那些粉色的小玩偶了。”

        “不喜欢玩偶，我也不会买玩偶。”李钟磬扫了一下那些玩偶，粉粉嫩嫩的一排都是小女生喜欢的风格。

        “我挑好了。”许延森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去前台付账。

        李钟磬冲他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我逛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学校了。等会儿申请过期了。”李钟磬挥了挥手，扬起大大的笑脸。“好……拜拜！”许延森也朝她挥手道别。

        过去了两年了，李钟磬对那时候的记忆十分模糊，但对那张不太整洁的床以及在床上蹦哒的小孩还是记忆犹新。她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那两天的肯德基真的很香，以至于她后来路过那附近就会想起那家肯德基，也想起陪她吃肯德基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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