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许延森童年

“他们都玩卡牌，男生玩的主要是奥特曼卡，女生收集叶罗丽，校门口有个玩具店，他们每天都去买，十块二十块，不过那种便宜的很难抽出什么来，卖不了几块钱。越贵的越有可能抽出稀有卡，我还有一张在家。校门口那家没什么好东西，我在外面的玩具店买的。”他放下卡牌，双手闲不下来，不断打旋。他拿起空调遥控器，玩了起来，开开关关，温度调高了一点，23°。李钟磬刚才进门的时候全身冒汗，头发都打湿了，也许是这小孩绅士，进门就开了18°。见她她刚才瑟缩了一下，又玩起了遥控器。

        李钟磬趁机打住，休息时间过了两分钟，示意许延森上课了。

        许延森不情愿地坐了过来，耐着性子听她讲题。

        初等数学的题型没多大变化，李钟磬没什么难度地完成了错题讲解和课程复习。此时许延森那锐利的眼神已经涣散，无意识地发呆。

        李钟磬无奈，索性提前了休息时间，陪许延森聊起天来。“我们来聊会天吧！你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许延森瞬间提起精神来，眼睛恢复了神采，看向李钟磬，小嘴叭叭叭个不停，“我比较喜欢语文课，我们语文老师上课就给我们讲故事，大家都很喜欢他，英语老师我不太喜欢，我每次上课都放听力，也不跟我们玩儿，数学老师我最烦了，每天都是讲半天课，讲几道题就下课，我们都不喜欢数字老师，上课的时候我都不听课，听不懂，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就跟我同学在后面说话……”李钟磬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啊，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啊？”许延森突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代课老师的名字。

        李钟磬一讪，“李钟磬。”

        “……”许延森张了张嘴，看着代课老师用铅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那个磬是什么意思啊？”

        “……”李钟磬“钟和磬都是古代礼乐器，也是佛教法器，都能发出动人心弦的乐声，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她顿了顿，“玩了谐音梗，钟磬，zhongqing，钟情。张国荣有首专辑叫为你钟情……”她顿了顿，把剩下的话咽下去。

        我希望我能像钟磬一样，发出悦耳动听的而又洗涤心灵的声音，我希望有人能为我钟情。李钟磬在心里默默道。

        “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许延森嫌凳子坐得不舒服，动来动去，没多久又坐到床边上了。

        “……”算了。

        “还能干嘛，就是……玩儿。”李钟磬有些敷衍，自从封校之后，学生就只能在学校里自娱自乐，除了偶尔去打球……也没干什么正事。

        许延森脱下鞋在床上走来走去，李钟磬无奈地看着他，听他兴奋地分享自己在学校的朋友。

        那天两人都不熟，草草讲完题，李钟磬就下课了。她第一次来越秀区，在地铁站附近找了一圈，没什么合适的饭馆，就去了一家肯德基解决了午饭。

        第二天，依然是九点到十二点，不过李钟磬已经记下路线，在九点前赶到了1202室的门前，她抽出几张纸，擦了一下背上的汗，礼貌地敲门。

        “你怎么上来的？”许延森发现是代课老师，惊讶地瞪大眼睛，“昨天你都带过我一次了，我在楼下登记了一下就上来了。”李钟磬喘着气，自顾自走进屋子，放下包就进洗漱间洗手。

        “累死我了。”李钟磬坐在桌子前，一副刚跑完八百米的样子，事实上也的确，从地铁口赶来也有一两公里，她十分钟就到了。

        “先休息一会儿，十分钟后上课。”许延森一听还有十分钟就两眼放光地玩起手腕上的applewatch，短视频的声音不停传出来。李钟磬惊奇地凑上去，坐在他旁边，“你手表还能看视频？！”

        “苹果手表，我爸给我买的。好像是一千五吧，我昨天就是用这个跟你打电话的。”许延森看她凑过来，给她展示自己的苹果手表。很快十分钟就到了，李钟磬不顾他的哀嚎开始讲课。但经过一天的接触过许延森明显胆肥，讲什么都不听，语数英换着上都没用。他闲不下来地转笔，把玩卡牌，李钟磬被他闹得失去了上课的耐心，索性放下课本，定定地看着他。

        许延森不怵她的目光，反而又坐到了床边，拿出他的铁盒，给她展示两张稀有卡牌。“昨天的时候有一张放在家里，今天拿过来了。这两张卡牌很难抽的，“这两张卡搭配很厉害，你用这两张卡能克制对方的卡。”许延森的眼睛兴奋得发亮，似乎是终于有人耐心听他说个不停，“我看一下还有什么”在铁盒里拿出一块圆环白玉，在手里把玩了一下。

        他笑了笑，“这是我爸给我的，之前一个客户送给我爸的，好几年了，应该很贵的。”说罢把白玉细细地擦弑了一遍，“我爸很厉害的。”许延森提起自己的父亲一脸自豪。“去年的时候，我爸带我去爬山，在山顶的时候遇上狂风暴雨，下不了山，差点死在山上，后来我爸带我打开降落伞，降落到山下才回来了。”李钟磬真有点信了，这小学生其貌不扬，但玩的都是极限运动！李钟磬努力憋着笑，眉目弯弯，这小孩真好玩，这么自来熟的吗？

        她会这么想，是因为在玩苹果手表的时候许延森给她看了几张自己的生活照，其中有一张是他在场馆打拳的。……

        “这是我在我师傅那里练拳的时候我爸给我拍的。我四年级我爸就送我去学咏春拳了，我们学校有个女生跟我一起练，冬天的时候天那么冷也要早早起来练拳。我已经过了咏春二段了……现在还在练……”谈到自己练拳的事情，许延森更健谈了，双手握拳杨起，“练拳把手腕的凸起都打没了，你看……”许延森拉了一下李钟磬的手，指着自己的手腕骨头，让她摸了一把他的手腕骨骼。

        “真的诶！你们练拳这么拼的吗？”李钟磬后来一下，手腕上的凸起叫尺骨茎突。

        许延森似乎很受用，“刚开始打的时候很痛的后来骨头都打平了就不痛了。”说罢，他难得有一点往事不堪回首的辛酸。

        “李连杰在《霍元甲》里一拳打断一根柱子，说这一拳二十的功力……”李钟磬话音未落，许延森就一波输出：“他那个是道具，我也能一圈打碎一个，电视上的都是假的。”

        李钟磬楞了几秒，她在思考这个问题：李连杰都这水平了还会用道具吗？

        很快，许延森又找到了新的乐趣。他拿着一个尖锥，在墙上贴着的墙纸上扎出一个又一个洞，扎破墙纸露出的石灰墙也出现了一个个深深浅浅的洞。李钟磬无语道：“你扎破了墙房东不会来找你算账吗？”

        “怕什么？太无聊了。”许延森一连扎了几十个洞。

        见没剩多少时间了，他……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上面有一些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李老师，你把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写下来，我这里有我们语文老师的电话和陈老师的电话……”李钟磬依言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你用钢笔写字啊？！”许延森看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端正坐好。

        “你写字这么好看，给我写点东西吧！”许延森提出这种要求，无非是想拖延到12点。李钟磬也没反驳，只是来临时代课两天，以后就没有交集了，虽然只有两天的接触，但她还是很喜欢这个活泼好动的小孩的，除了给他上课。

        她拿出一张白纸，看着手机搜索的《侠客行》，流泻出一行行遒劲的诗句。她最喜欢李白的这首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武侠式微的时代，只能从那些文学作品里想象武侠的世界。

        许延森依然在把玩着手里的白玉，他突然说得：“这块玉就送给你了。”李钟磬猛的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一脸认真，“这不是你爸给你的吗？你给我……”给我干嘛？

        “我都放了几年了，我爸给我就是我的了，我也会给我的朋友送东西。这块玉就给你了。”李钟磬莫名想笑，看着他的真诚的眼神，李钟磬接过了那块玉，仔细打量，一块有破损痕迹的玉，放了很久的黯淡白玉，应该也不是很贵。李钟磬刚才就觉得这玉又小又破，至于许延森觉得贵……他可能没见过以假乱真的赝品。

        李钟磬没写完《侠客行》就到12点了，她是个按时下课的老师，当即收笔，撕下那张纸。“到点了，我要去吃饭了。”

        许延森拿出一沓优惠券，有些一块的，有些五块，有些十块，“这是coco的劵，十块钱的，之前我爸给我的，我一直没用。给你这张十块的券……”许延森选了一张十元券递给她。

        “不用了，我不喝……”李钟磬下意识就拒绝，刚收了一块玉，又拿优惠券的话……到底谁是大人……

        “今天就过期了，不用就浪费了！”许延森扬着优惠券，抬头看着她说。此时站起来的两人，还是身为大学生的李钟磬高一点。听不得浪费一词的李钟磬接过优惠券，“别浪费啊！走，这哪里有coco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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