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租房

在等待消息的时候，李钟磬也给许妈妈发了一条。

        【景欣】[学校附近的房子都挺贵的，房子都是八百起，一千左右的住得舒服一点紧接着又来了一句[我男朋友现在租的就是一千的，租金一千五]

        【trap晗姐】[你要租房子了？你终于忍不住搬出宿舍了吗]

        【杨柏成】[老板要租房子住了？][月租一千起]

        一条条消息读下来，李钟磬租房的念头冲淡了不少，其实在这待了几年，何尝不知这里房租贵。但，一想到宿舍里那些隐藏的臭虫，李钟磬就觉得全身发痒。她开始回忆和许延森以前聊过的天，有次去他家做家教，许延森聊起他爸有次在路上开车，有人不停打电话给他爸问租房的事情，他爸不耐烦地说，三百，那人还不依不饶地说，三百太贵了。许延森那时用粤语说，“我爸开车接电话已经很生气了，就三百，还嫌贵，我爸更生气了，挂了电话不租给他了。”李钟磬当然听得懂这些程度的粤语，但许延森又用纯正的普通话复述了一遍。她能记得那么清楚，不单是她当时很喜欢陪许延森玩，而她对租房市场有一些了解，阳城的房租都不便宜，许延森的家不是核心区，看起来也像阳城的农村构造，她是从地铁口出来，许爸爸送了她一段才到的。看来，在边缘区域，房租并不贵。不过貌似只是因为许爸爸在开车，不想掰扯，看许延森的反应，他家的房租也不止三百。

        李钟磬走出榕树阴影，快步走进不远处的地铁。

        她不时低头看手机，许妈妈妈还没有回复。虽然许延森家远了一点，不过她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下去他家租房的可行性。毕竟，李钟磬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延森，好久不见，见到你很高兴。

        李钟磬在学校外面的面馆吃了一碗面，买了一小袋苹果回了宿舍。

        【许妈妈】[我刚才问了朋友，有个租客不租了，你可以来看一下。]许妈妈推了个微信给她，李钟磬谢过之后，群发消息询问几个朋友推荐的中介。无一例外中介都给她详细介绍了各自的优势，邀请她过去看房。

        选了三张看着还可比较靠谱的照片，决定逐一去看房。李钟磬默默地在宿舍收拾东西，丢掉用不着的旧物，把书封箱，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她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白皙的脸微微发红，后脑勺和刘海挂着细小的汗珠。

        东西收得差不多了，李钟磬联系中介，确定了明天看房的行程，许妈妈介绍的中介给的地址最远，坐地铁过去也要一个小时。李钟磬本是想约景欣的，但她约了男友明天去太古汇玩。李钟磬发消息问黄正杰和郑浩文，这两个都是她大二暑假实习的时候认识的。她在【我的闺蜜团】里说了她要租房的事情，

        【璇】[你要出去实习了吗？这么快就要出去租房了啊【柴犬】]

        【冰冰】[+1][富婆【狗头】]

        【正杰】[卧槽，有钱]

        【浩文】[学校附近的房子很贵的][你以后不在宿舍住了吗？]

        林璇和陈冰冰是隔壁农业大学的，性格开朗，平时在群里最为活跃。黄正杰跟她同校，动不动就卧槽，牛逼，语言表达能力略低。郑浩文是金融学院的学生，一个狂吃不胖的瘦子。

        【trap晗姐】[看房了没？什么时候搬出啊？]

        trap晗姐，是她那一个月的实习期里的室友，身高一米五，瘦小可爱却沙雕，李钟磬在大学最要好的朋友。

        七人闺蜜团很久没有一起聚在一起了，李钟磬有些想念一起插科打诨的那个月。

        那一个月，李钟磬的一个师兄陈耀招了三十多个大学生，在暑假给学生家长打电话推销国际留学项目，目标群体是高考成绩不好但家境不错的高考生。陈耀从平台上买了很多名单，这些实习生就是每天打七小时名单上的电话，加微信聊，重复那几句话术，不断被拒绝，每天变着法要微信。一天六十，成一单有两千奖金，提供住宿。实习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产生了革命友谊，但没有人拿到两千奖金，只有一天六十的底薪。李钟磬自此对销售工作一律敬而远之。只能用交到了一群好朋友来宽慰自己。

        【zhongqing】【正杰，浩文，你们明天能陪我去看房吗？看三个地方，有一个在黄岗区】李钟磬不愿麻烦别人太多，只有正杰和浩文离她最近，不过要是他们不愿意也不会勉强。

        【浩文】[我这封校，出不去【柴犬】]

        【正杰】[我看一下能不能申请出去，应该可以去]

        黄正杰的学院外出申请管控严，很难申请出校。李钟磬所在的法学院相对宽松，外出申请一般都能通过。

        约好了明天看房的大概时间，李钟磬摊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发呆。她旁边的舍友忘我地打游戏，李钟磬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自己要搬出去的话，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天李钟磬睡到十点，快速洗漱完毕，啃了一个面包，叫上黄正杰一起出校门。

        “你吃早餐了没？”李钟磬打量了穿得略显正式的朋友，不觉莞尔，被朋友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

        “吃了。你呢？”黄正杰看着李钟磬稍显随意的打扮，但什么也没说。他有些担心两个大学生出去租房会被坑，现在的中介都专盯着没出社会的大学生吸血。

        “没事，我们就是看看而已，没那么快定下来。”李钟磬不以为意，租个房还精心打扮，犯不着。不过她还是不时跟老油条杨柏成师兄联系，有什么不对劲就问他。

        没多久就见到了热情的中介，是一个身材匀称的女性，穿着常规款衬衫牛仔裤，李钟磬看向黄正杰，眼睛撇了一下中介，大热天的谁都是随便一穿，示意他放松。两人从床到厕所看了一圈，很平常的构造，阳台很小，左边是小厨房，右边是厕所，但地方都很狭窄。开价一千，有空调，要用洗衣机则每月加五十，要交押金一千，退租的时候还。

        黄正杰拍了很多照片，李钟磬也拍了几张，表示自己回去考虑一下，房东输出一连串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借口去吃饭告辞。

        李钟磬带着黄正杰去了一家面馆，她点了一份猪脚面，给黄正杰点了一份炒面。这家店她实在是很熟，老板很清楚她的口味，给她加了不少香菜。

        黄正杰话不多，对刚才的房子点评了一下，还是偏贵了，李钟磬也觉得超出自己的预算，也没打算真的租那个房子。

        吃我面搭了几站地铁到了下一个地址，李钟磬也全程自顾自拍照，价格比刚才那家便宜一百，其他要求都几乎一样，但这个单间没有阳台，李钟磬惋惜了一下，跟中介告辞。

        还有许妈妈推荐的那个房子，李钟磬不抱什么希望了，但约好了看房，她还是带着黄正杰去了。

        这次是房东来见她，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面前这个一副包租婆的接地气打扮，操着一口粤语，很有点周星驰电影里的味道。但身材微胖的房东发觉这两个大学生都不会说粤语，也只好说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我这里是比较旧的小区，房子比较小，上个租客要搬走了，他东西还没收，有点乱，你先看看。本来我市场价要七百以上的，不过你既然是那小子介绍来的，我就算你五百五一个月，水电自费。”包租婆看着还是很和气的，是常年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好手，李钟磬点了点头，拍了几张照片，除了也没带阳台，地盘小，也尚可接受。

        客套了一番之后，李钟磬表示回去考虑一下，等租客搬走东西再看一下。黄正杰未发一语，没什么不对劲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两人很快下楼，在楼梯间，李钟磬似有所感，朝楼上看了一眼，有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少年原本趴在扶手上，飞快立直身体，径直往楼上走。李钟磬口罩下的嘴往上扬了扬，延森现在都长成什么样了？李钟磬突然福至心灵发消息问包租婆：“你刚才说那小子，是说延森吗？”这是一个老小区，楼梯扶手上锈迹斑斑，很久不曾刷漆。但李钟磬尚可

        接受，许延森出现在这里倒是出乎意料，他家也不在这里。

        包租婆很快回了一条语音，她点了转文字[是啊，他昨天来找我说的。]

        李钟磬：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了，他现在住这里吗？他家怎么了？

        包租婆：是啊。他家出了点事，搬到这里来了。

        李钟磬不意外，那天在医院就知道有问题，她当时不好直接问。但包租婆话痨又八卦，长吁短叹了一通许延森爸爸做生意失败，把家里的房子卖掉了，很快得病没了，妈妈也患了病，命苦啊！

        李钟磬听了语音，对包租婆的话隐隐不舒服，这虽然不算隐私，但对一个陌生人就逼逼许延森家里的情况，可见许延森家有多窘迫，任何人都能拿他家的事当谈资。她想了一下医院里坐在楼梯上黯然神伤的少年，刚才抬头一瞥的身影，忽然心口有些酸胀，命运无常，好像命运见不得一个人过得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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